第29章咫尺

霍玉此时正和宁王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圣上早早回了宫，却嘱咐他们随意游玩，不必拘礼，南平郡王等人也还是跟随圣驾回了城里。但宁王和霍玉却不在意这些，依然留在宜春园里，并唤来了薛好儿带着玉栏院的几个姑娘陪伴着纵酒放歌，继续行乐。

宁王醉眼朦胧地看着霍玉嘻嘻而笑，一手揽着霍玉的肩膀道：“延瑾，你这家伙懂得音律，你说今天那个方家的小娘子弹得怎么样？比你的好儿姑娘怎么样？你说啊！”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正弹着一曲《鹊桥仙》的薛好儿。

薛好儿琴音不乱，心中却忽然一悸，忍不住就看向霍玉。

霍玉却似乎喝得太醉了，一杯酒刚刚端起就淋漓着泼洒了出来，一大半倒是泼在了宁王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宁王也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推着霍玉大笑起来！

“拿酒来！”霍玉啪地一声扔了手里的酒杯，却仍在叫嚣着要酒。

这时忽然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贴着宁王的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宁王皱了皱眉，拍了拍霍玉的肩膀道：“延瑾，太后传我觐见，我得回去了！”霍玉口齿不清地挥了挥手，隐约能听到似乎在说：“你尽管去吧！”

宁王又嘱咐了霍玉的随从几句方才离去了。

薛好儿躬身施礼目送宁王离开，才转身却发现霍玉竟已拈着酒杯沉沉睡去。

随着日头渐渐西斜，宜春园里的人潮渐渐散去，瑶河畔的风都显得有些清凉。

方清欢已经辞别了南平郡王妃回到了方家的画舫上。

画舫颇为宽敞，二老爷方伯正带着一家人也在，空间依然不算逼仄。方伯廉也在，却并没有问起之前司乐的情形，只是陪着方伯正聊天。方夫人命水仙煎了茶，又让秋荻取了几样点心，与二夫人一道饮茶，方清欢也陪着一旁闲话。

中间方清欢看到方清愉几次偷看自己，知道她有话想问，却又不敢正憋得难受，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转向了窗外。

画舫渐渐离了宜春园，行在瑶河平静的水面上，夕阳的余晖洒落一片金光，河面上往来的游船像是只要浆声一动，便能摇进瑶台仙境了。

这一天这么快就要过去了呢！

方清欢在心中轻叹一声……一辈子，过起来其实也是很快的！

走水路回到城里，已是华灯璀璨的时候。方清欢还是第一次在夜晚细细打量这座繁华的都城……这城市的深夜她当然早已熟悉无比，可那时却都已是万籁俱寂、灯火阑珊。

画舫从瑶河的一座座拱桥下缓缓穿过，月华灯影被船桨打破成了片片碎玉琼浆，夜市里热闹的人声、歌声，还有阵阵食物的香气都不时飘到河面上，更让船上的人流连。

方伯廉看着方清欢也心生向往的样子，不禁也笑了，索性嘱咐方济沅陪着方清欢一起逛逛再回去，他们几个长辈则先行回府了。方清愉一听也闹着留下来，二老爷方伯正也笑着允了。

上了岸几个少年人立刻融入到夜市熙来攘往的人流里，水仙和几个侍女小厮也连忙跟上。方清欢看到一个烤肉摊子不由有些心动，扭头问方济沅：“吃了大半天的点心甜得有些齁得慌，我们去吃烤肉好不好？”方济沅毕竟年少，听了立刻有些雀跃。方清愉却有些踌躇，但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于是方清欢拉着方济沅的手便走了过去。水仙赶忙去找了张桌子，安置他们坐下。

不一会儿酒肉都上齐了，方清欢却不许方济沅喝酒，让水仙给他端了杯茶。方济沅有些无奈地嘀咕：“上次母亲寿辰还让我喝了酒呢！”方清欢大笑起来，但还是坚定地把茶杯塞进方济沅的手里。

“四姐，听说今天你去给圣上弹琴？可曾被召见，得了什么赏赐呀？”方清愉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方清欢注意到她这次乖巧地用了族中的排行轮序，不禁微微一笑。

可方清欢还没说话，方济沅却严肃地看着方清愉说道：“清愉堂姐，我觉得在夜市里问这个话题不合适。”

方清愉有些无奈的样子，撅起了嘴道：“那你让我什么时候问嘛！一路都没有机会。”

方清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副看小孩子拌嘴的表情，却也不说话。

方清愉知道她这是不想回答，便有些赌气地用力撕着烤肉。方济沅很满意地看了看她，才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有个这样的弟弟真的很不错啊！

方清欢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要保护姐姐的样子，有点儿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