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瞭望了一眼,就看着安澜发牢骚,声音不高不低。薛恺悦几个听在耳朵里,都知道冷清泉这话外之意,是嫌沈知柔仗着圣恩,不肯早起,但也都没有接腔,只看向安澜。
沈知柔原本并没有爱迟到的毛病,但自从带着心疾生下永乐皇子,身子就比之前弱一些,偶尔遇到承宠的时候圣恩过厚,早上就容易起不来,别说日上三竿,便是睡到未时末也是有的。
“昨个是慧卿侍寝的?”安澜顶不住几个人催促的视线,抬手招了小侍宏儿过来,低声询问。虽说安澜已经压低了声音,可是薛恺悦几个与安澜隔得都不远,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下无不留了神。
“昨晚是嘉君殿下承宠的。”那宏儿声音不大,却是答得干脆简洁。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董云飞,只见董嘉君大热天穿了件高领带玉扣的细纺宫袍,把优雅的天鹅颈遮得严严实实。
董嘉君见众人全都看了过来,有些不大好意思,俊俏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我说你们几个,不要再看了,再看你们今个儿就要吃红烧董云飞了。”
董云飞这话说得有趣,漂浮在空中的薄薄醋意迅速地消散了。赵玉泽第一个格格笑了起来,薛恺悦也跟着轻笑,林从更是指指宴席上的红烧鲤鱼,冲董云飞眨眼睛,安澜微笑着发话:“罢了,知柔不知几时起,不等了,咱们动筷子,歌舞也可以开始了。”
皇后发了话,众人也就不再客气,薛恺悦在用膳上向来不扭捏,此刻更是频频下箸,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吃了个半饱,星目一扫,见席上有道蜜饯冰粉,看数量是每人一碗,便把自己那碗端到面前,用勺子挖着大口吃冰粉,才吃了两口,便听见一个柔弱的男子声音道:“臣侍来迟了,皇后勿怪。”
薛恺悦抬头一看,见沈知柔一身翠衣绿裳,恰似扶风弱柳一般款款而来,许是走得有些急,沈慧卿脸上有着薄薄的汗珠儿,离得近了,还能听到细微的喘气声。薛恺悦看了暗道,沈知柔这般娇弱倒让人不好发火。果然安澜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慧卿怎得这般迟?可是身体不适?”
“臣侍身体还好,只是陛下向王韶大人借了那《画林珠影》给臣侍,臣侍急着抄写,一时间忘了时辰,还请皇后见谅。”沈知柔答得恭谨,安澜一摆手,此事算是过去了。沈知柔谢了坐,坐在陈语易肩下。
薛恺悦把给沈知柔留的那个丝结递了过去,自己继续吃冰粉,一口气吃下小半碗,这才抬头看歌舞。
一队绿衣侍儿在台子上舒腰抬腿,正在表演采莲曲。舞姿平平,容色也寻常,没什么特别惊艳的。薛恺悦看了两眼,继续低头吃冰粉。又吃了两口,就听赵玉泽小声问他:“恺哥怎得不看歌舞?”
薛恺悦诚实回答:“没玉玉跳得好看。”
赵玉泽“噗”得一下就笑了,继续低声跟他闲聊:“听说恺哥这回出门,抓了好几个奸细,可有遇到高手吗?”
薛恺悦想了想道:“特别高的高手倒也没有遇到,有一两个剑术还可以,下一回要是再碰上,玉玉可以跟她比比剑。”
“能让恺哥说是高手的那就是真高手了,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两年没动手了,别输给她才好。”赵玉泽听了,秀美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很有兴致的样子。
“不会,玉玉的剑术,姚天没几个是对手。”薛恺悦由衷称赞,他从不用夸大其词的方式来鼓舞士气,却也从不刻意打压他人,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赵玉泽听了,不再接话,翘起的唇角和弯弯的眼睛却泄漏了无法掩饰的喜悦。
薛恺悦微微一笑,将自己和那城隍庙的两个女子是如何交手的、后来又是如何在暗香县大战四人的,详细讲给赵玉泽听。他不是个擅长描摹场面的,但胜在记忆力惊人,讲述得十分详细,把双方你来我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讲得准确到位,加之声音沉稳醇厚,自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直讲得满席竖着耳朵听。赵玉泽和林从、董云飞三个自不必说,便是陈语易和安澜两个都只顾听他讲,无暇看歌舞了。几个小豆丁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让他心里大为骄傲。
“父君,父君,我还要吃肉肉。”全席唯一没在听薛恺悦讲对敌的,大概就是长乐皇子了,有生父在席,长乐皇子一点都不委屈自己,跟前的骨头鱼刺虾皮堆得像小山一般,却仍旧指着桂花鸭,兴冲冲地跟顾琼讲。顾琼只来得及给儿子剥虾挑鱼刺,一顿午膳,都没能吃上两口,此刻一边给长乐夹菜,一边抱怨儿子道:“宝贝,你别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小琼,长乐今晚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