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今天又没见着陆克渊。
平时见不着就见不着了,又不是有要事急着找他,她可以留下等着,也可以改天再来。然而今天她坐不住,更舍不得走。抓心挠肝的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一百来个圈子,末了她从大窗户里向外望,忽见陆克渊的一名保镖从门外走了进来。慌忙转身跑了出去,她在院子里堵住了那名保镖:叔叔呢?”
保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板在家里!”
希灵立刻回头向后方的小洋楼望了一眼,随即转向保镖说道:胡说,我刚在里面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若在家,我会不知道?”
保镖知道她是陆克渊的亲近人,所以连忙作了解释:哦,老板没在这个家,在法租界那个家。”
此言一出,希灵一瞪眼睛,一张脸瞬时褪了血色,只在青白脸蛋上留下了两片胭脂红。
在法租界的……”她难以置信的拧起眉毛:家?”
保镖饶是杀人不眨眼,却也被她这副表情吓了一跳:您不知道?”
希灵紧盯着保镖又问:他有多少个家?”
保镖不回答了,只说:您要是想见老板的话,我这就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说完这话,他绕过希灵往楼里走,希灵回过头去,一双黑眼睛依然死盯着他的背影:告诉他,不必回来,我要亲自去他那里找他!”
保镖答应一声,匆匆进入楼内。希灵没有跟过去,宁愿站在院子里chuīchuī冷风。一颗心,先是七上八下的,现在彻底悬到了最高处——老板没在这个家,在法租界那个家。”
法租界那个家里,除了陆克渊,是否还有别人?除了法租界那个家,他是否还有更多的家?
双手攥成拳头,牙齿咬到酸痛,希灵忽然一脚踢飞了地上的雪块,如果周围没有人,那她就非要歇斯底里的发一场疯不可了!
保镖这个电话打得很快,不出片刻便小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白太太,老板让你坐我的汽车过去。”
说完他又冲回了楼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皮箱,可见他这一趟本是为了皮箱而回,撞到希灵纯属意外。
希灵跟着他上了汽车,一路上用心的望着窗外景致,不是为了欣赏雪景,是要记住路线。幸好,天津城就这么大,法租界也并不远,汽车停在了一座小洋楼外的黑铁门前,保镖按了一声汽车喇叭,那黑铁门就被人从内向外缓缓推了开。
希灵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保镖下了汽车。
迈步走进楼里,她的冷脸在暖空气中发了烧。陆克渊正从前方的楼梯上向下走,今天他做了个很随便的装束,在条纹衬衫外只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脚下趿拉着的也是一双皮面拖鞋。一边下楼,他一边对着希灵点了点头:找我有急事?”
希灵先是看他,在确定他还是他之后,就不看他了。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她像个穷形尽相的捉jian人,一眼一眼的往楼上张望,视线恨不得要拐弯。陆克渊见了她这怪异模样,忍不住也回头向上看了一眼:怎么了?”
希灵收回目光,很勉qiáng的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房子。”
陆克渊噢”了一声,走到了希灵面前:我很少来这里住。”
说完这话,他向着客厅方向一伸手,希灵身不由己的跟着他迈了步,同时问道:为什么?我看这里也不错啊!”
陆克渊率先进了客厅,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他漫不经心的答道:这里的热水管子有问题,洗澡不方便。”
希灵紧bī着问道:就因为这个?”
陆克渊抬手理了理窗前曳地的纱帘,然后转身狐疑的反问:你以为还有什么?”
希灵当即转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故作活泼的东张西望:我还以为你在这里金屋藏娇呢!”
话音落下,她等了片刻,却是没有等到回答。她正想偷偷的转过头去瞟他一眼,然而肩膀一热,却是一只手把她扳得原地转了个方向。这回近距离的面对了陆克渊,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就见他微笑着望了自己,一边笑,一边又毫不掩饰的皱了一下眉毛。
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