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见他鼓着腮帮子就知道吃,不禁急得猴子一般,围着他团团乱转。这要放到先前,兴许聂人雄就把她呵斥走了;可是她如今出落成个半大不小的美人模样,行动之间香气袭人,让他不能不把她当成姑娘来看待。而小铃铛抓耳挠腮百般恳求,最后还双手抱拳向他拜了拜,聂人雄被她逗得笑了,只好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下午时分,聂人雄果然随着小铃铛乘车上了大街。两人逛了几家商铺洋行,旁的没买,小铃铛却是给自己添了一根花花绿绿的小马鞭子,预备改日策马出门,还去颐和园游玩。
离了大街,又去北海。聂人雄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全依着小铃铛。在漪澜堂码头租了一只小船,两人泛舟水上,倒也凉快。正是有说有笑之际,忽有一只小船缓缓靠近,船上一名西装青年高声唤道:密斯聂,连着几日不曾见了,你好吗?”
小铃铛扭头望着那人,却是不曾回答,单只点头一笑。
青年受了冷遇,似乎很不甘心,追着又问:密斯聂,你又有了新朋友吗?”
小铃铛溜了聂人雄一眼,心里倒是高兴听到这话:是呀!”
青年立刻赌气说道:那祝你玩的开心。”然后划桨就走。
未等青年走远,另一只小船上又有一名油头粉面的少年高呼密斯聂”,并且把上半身探到水面上,险伶伶的设法搭讪。小铃铛爱理不理,十句里面只答一句,并且是边答边撤,离那少年越来越远。那少年气鼓鼓的坐回船上,用眼睛狠狠的去瞪聂人雄。
聂人雄没想到小铃铛竟然还很受人爱慕,心里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慨叹——小崽子似的东西,一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我知道现在男女jiāo朋友全自由。”在没人的地方,他对小铃铛说道:可是也别过分,闹出笑话来,就不好办了。”
小铃铛双手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看他:gān爹,我要是真闹出了笑话,嫁不出去了,那怎么办?”
聂人雄想了想,末了笑了一下:多陪点嫁妆,总能嫁得出去。”
小铃铛飘在这一片静谧水面上,忽然起了勇气:gān爹,要不然,我就嫁给你吧,正好连嫁妆都省了。”
聂人雄当即笑出了声:你省了嫁妆,gān爹也省了彩礼。”
小铃铛不动声色的亮了眼睛:对呀!这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爹。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当咱们今天刚见面好啦!”
聂人雄看她越说越真,心中倒是起了狐疑,可又不好深究,只得含糊着笑道:今天这场马屁拍得出奇,说吧,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汽车?”
然后不等小铃铛回答,他自作主张的把船靠岸。小铃铛张了张嘴,就没有机会把话再说下去。
两人上岸之后,也不远走,就在附近找了个茶座坐下,临水乘凉。小铃铛用牙齿衔着玻璃杯中的麦管,一边心不在焉的吸果子露,一边反省自己方才的言行,就觉得自己那话没说明白。偷眼向前窥视了gān爹,她见聂人雄正扭头望着湖面风光,是个出神的样子,睫毛浓密的垂下来,眼角几根是特别的长,衬得一双眼睛黑幽幽的不可测。
小铃铛对他凝视片刻,最后低下头来,心想我既有了这样的gān爹,还要别的男人做什么?先前我以为自己是没见识,如今在京城里四处走遍了,这里的浮华少爷,我也都认遍了,看来看去,没有哪个是比他更好的。
思及至此,她深深后悔起来,恨自己当年没心没肺,认了聂人雄做gān爹——若是认他做了gān哥哥,局面或许还不会像如今这样尴尬。忽然伸出一只手去,她把手指搭上了聂人雄的手背:gān爹……”
话未说完,因为聂人雄很随便的握住了她的手:真凉,是不是喝果子露喝得冷了?”
小铃铛心乱如麻的垂下眼帘:哦……”
聂人雄攥了攥她那薄而冰冷的手掌,却是又想起了陆柔真。陆柔真那双手是软软的有肉,手背上甚至带着浅浅的小肉窝。他一直想要把那双手送到嘴边轻轻咬上一口,可是始终没有机会。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对着小铃铛说道:走吧,去吃西餐。吃完了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