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过太阳,他照例打开皮箱准备给自己打针。
面对着皮箱内最后一支吗啡,他皱了眉头。
淡huáng色的针剂被吸入针管之内,他起身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嵌在墙上的一面小玻璃镜子。
站在镜子前,他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手持针管,就把针尖点在了颈部动脉上。他晓得这一针下去,自己必然就没命了;可是也没有多想,前世今生,全不挂怀,好像接下来要死的,不是他桂如雪似的。
他的手一直是抖,到了瘾发的时候,更是抖的完全失去控制。所以这回他特地用心的瞧准了,还很冷静的自言自语道:别动,你不要动!”
找准了部位,他大睁着眼睛,就准备将针头用力的刺进去——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那一刻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本是全神贯注着的,此时就被那门响给吓了一跳,手一歪,那针尖大大的偏离了方向,竟然没能刺入皮肤,就只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出来。
桂如雪回头望着房门,有点不耐烦:谁?”
桂二吗?我是温孝存!”
桂如雪愣了一下,一手还拿着针管,几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口之人果然是温孝存,只见他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满面微笑的望着桂如雪:桂二,我回来了。我家的佣人说你给我打了许多次电话,我一听,就赶忙按照你留下的地址找了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桂如雪望着温孝存,怔了片刻,他退后一步:你进来吧。”
温孝存走入房内,随手关了房门:桂二,我说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桂如雪忽然开了口:老温,我那批西药的事情,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温孝存盯着桂如雪,似乎是感到无比困惑:你在说什么?”
桂如雪似笑非笑的低头望着手中那支针管,那颤抖从手渐渐波及到了全身: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西药被烧光了,他们一起过来bī债……我现在……”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一只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钞票扔在chuáng上:我现在,就只有这点钱了。”
温孝存一时做声不得,沉默半晌后才答道:桂如雪,你不信我?”
桂如雪又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冷汗瞬间就渗了他满头满脸,深吸了一口气,他咬牙答道:我信,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说完这话,他举起针管,向颈上用力扎去。
温孝存早就瞧他神气不对,又知道这种人一旦犯了瘾,根本不知道痛痒,连自己的肉都能活活割下来的,便暗暗起了戒心。如今见他果然抬手要自杀,就立刻合身冲了上去,一手攥住桂如雪的手腕,一手将那针管夺下来扔到了一边。而桂如雪抖做一团,也无力反抗,身子靠着墙壁,软软的往下溜。温孝存见状,索性就双手抱住桂如雪:桂二,你这是gān什么?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桂如雪将自己那冷汗淋漓的额头顶在了温孝存的肩膀上:我、我、我冷静、静……我……”他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我什么、么都没、没有了……我的钱、钱……没有了……老温,我、我、我……”
温孝存把他扶到chuáng上躺了:你是要打针吗?”
桂如雪面色青白的点了点头,仿佛是还想说话,可是牙关紧咬,那话就硬是说不出来。温孝存在地上捡起了那支针管,也不讲究卫生与否了,走到chuáng边撸起了桂如雪的衣袖,然后开始在那苍白的手臂上找血管。
一针吗啡打下去,桂如雪在身心骤然松弛之余,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第48章
金世陵在一个yīn霾的下午,来到了温公馆。
温孝存正坐在自家的客厅内读报纸,现在重庆各方面的资源都是极度匮乏,连报纸的质地都发生了变化,那纸又huáng又薄又软,呈半透明状,读完一张之后,定会沾染上满手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