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chūn好本是凝神看账的,看着看着,忽然心中泛出一丝讶异——这些体面先生如今一起噤了声,竟然是受了自己这个小女子的震慑。
随即收拢心神,她不许自己得意忘形。
虽然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隐约尝到了一点权势的甜味。
叶chūn好不言不动,慢慢的看,看完一本想一想,再看下一本。看过的账簿被她兵分三路的摆成了阵法。
有人亲自端了茶壶来,给她杯中续水,又陪笑伸手:叶秘书,我帮您把这看过了的搬开,省得这么摆着碍事。”
叶chūn好抬手摁住了近前的一摞账簿,淡淡一笑:不必。”
这是个毫无遮拦的皮笑肉不笑,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于是那人拿着茶壶僵在原地,无话可说,只能gān笑,笑得满脸都是皱纹。叶chūn好额外多看了他一眼,看他足有四十多岁,走在外面,应该也是个很体面的老爷了。
她收回目光,忽然又有一点不忍心。
太阳缓缓的走,走到了傍晚时分,叶chūn好刚把账簿看过了大半。两名副官笔直的站在一旁,姿态是庄严的,然而腹中叽里咕噜的叫声却是压不住。
所有人都饿了,除了叶chūn好。叶chūn好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连白雪峰走进来了,她都没发觉。还是白雪峰先开了口:叶小姐?”
叶chūn好这才抬了头:哟,白副官长。”
白雪峰笑道:大帅过来了,说叶小姐忙完了,就到公事房去。”
叶chūn好笑了笑:快了。”
白雪峰得了这话,告辞离去。叶chūn好垂了头继续看账,等到翻过了最后一本账的最后一页,她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着账簿的封皮,却是又沉默了半晌。
谁都看出她是在凝神思考,可谁也不敢多问一句。末了叶chūn好扶着桌沿站起来,对着旁边两名副官说道:劳驾二位帮忙,把这账簿搬走。”
说完这话,她自己搬起一摞,两名副官各搬了一摞。屋内的先生们本来已经饿得发昏,此刻见了她的举动,忙挣扎着拦道:叶秘书,这可使不得。大帅有令,这东西是任何人都不能往外带的。”
叶chūn好看着说话那人:我正是要把它送到大帅那里去。几位若是不放心,尽可以跟着我一起走。”
此话一出,立刻没人言语了。叶chūn好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其实也是累得心慌,然而qiáng撑着不肯露怯,有心把手中的账簿jiāo给卫兵拿着,可又怕他们粗手粗脚,不像副官是经过选拔的,格外jīng明细致些。
于是忍着疲惫,她咬牙硬挺着往俱乐部里走。她身边的副官是熟悉道路的,这时就把她引到了公事房。房内电灯通亮,她进门之后,见这屋子分明是一处温柔富贵乡,和公事”二字没有半点关系,而雷督理一掀帘子从里屋走出来,说道:怎么gān到这么晚?”
叶chūn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所以gān脆和副官把账簿放到了近前的红木茶几上:我是第一次办这事情,生疏得很,所以很花时间。”
雷督理看了茶几上的三摞账簿,莫名其妙:你这是没看完,要带过来继续看?”
叶chūn好笑了,笑得心神不定:不是的。”
雷督理看着叶chūn好,看了几秒钟,然后对着旁边的副官们说道:你们下去吧。”
副官领命推出,房内就只剩了雷督理和叶chūn好。雷督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叶chūn好一抬下巴:说吧,怎么回事?”
叶chūn好弯腰将第一摞账簿向前一推:大帅,这些账簿,里头都有数目不等的缺页。账簿都是印刷局专门印刷的,每一页都有数字,为的是防人倒填日期、插账进去。从数字来看,是没问题的,但是——”她翻开最上面的一本,把翻开的两页用力压开:这些账簿外面看着是线订的,其实里面还用纸捻子暗订了,现在这些账簿的纸捻子全都断了,我便怀疑这些账簿都被人拆开重新装订过。既是重新装订了,那就证明其中有鬼。”说到这里,她又把这一本账簿送到雷督理面前:您再看这几页纸,虽然看颜色纹路,没有异常,但是纸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