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峰答道:上午让医生过去瞧了,说是没大事。上上药,养一养,也就好了。您要是惦记着,我现在再过去看看?”
雷一鸣一摇头:不用。”
然后他又发起了呆,白
雪峰以为他是没话吩咐了,轻手轻脚的正要走,哪知他又开了口:太太若是要走,我是决不允许的。”
白雪峰一躬身:是。”
你挑个好点儿的地方,让太太搬过去住。东院儿就那么三间屋子,住久了,憋得慌。”
是。”
再给太太添几样解闷的玩意儿,她爱看书,给她送些书。”
是。”
平时,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管她,就是别让她出大门。”
是。”
白雪峰答到这里,因为听他声音颤悠悠的有点不对劲,便抬眼望向了他,就见他把左胳膊肘架在椅子扶手上,左手握拳拄着下巴,眼中亮晶晶的,竟像是含了泪。察觉到了白雪峰的目光,他横了他一眼,随即要哭似的一咧嘴,闷声闷气的咕哝道:一个一个的,都他妈变心了。”
说完这话,他扭开脸,一滴泪珠子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来,他板着脸,吸了吸鼻子。
白雪峰保持了弯腰的姿态,低声说道:大帅别伤心,过两天,等您和太太都过了气头了,您再去见太太一面。”
雷一鸣紧紧的闭了嘴,摇了摇头。
那就再等等,等到您和太太的伤都养好了,到时候也快过年了,您和太太一起上天津玩玩,这个……周围的环境一变,人的心情也就变了。”
我不能再见她了。”他终于开了口,带着哭腔:我没脸见她了。”
白雪峰听了这话,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只得愁眉苦脸的叹息了一声,心里则是犯着嘀咕,不知道这位大帅今年究竟是三十六,还是十六。东院儿的太太还没落泪,他倒是先哭上了。
这事就别告诉老林了。”他又暗自盘算:老林最近也有点不大正常,大帅这边一闹家务,瞧把他乐的,都走样了。”
雷一鸣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法再去见叶chūn好了。
原来他还能理直气壮的去负荆请罪,还敢嬉皮笑脸的对她说些甜言蜜语,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那脾气发得情有可原,自己不是坏,只是耍性子而已,耍性子从来也不是大罪,他知错了,她多担待,不就结了?
他是真心实意的觉着自己挺有理,所以能见她、敢见她。可是经过了昨夜那一场之后,他没理了。
纵是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去,他也没话讲了。
回想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他不仅后悔,而且羞耻。
雷一鸣在卧室里躺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他左脸上画着四道血痂,依旧是不适宜见人,然而虞天佐来了,他不得不见。病怏怏的qiáng打了jīng神,他因为这脸上的伤实在是没法遮掩,所以索性不管了,由着虞天佐对他看了又看。而虞天佐看够之后,开口问道:你这脸是让谁挠了?”
他不耐烦的一皱眉头,从鼻子里往外呼出了一股子冷气。
虞天佐见状,当场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挺身坐正了,抬手一摩挲脸
:得,还想找你出去玩玩呢,结果你还把彩挂到了脸上。”
不玩了。”他说:这一阵子我三灾六病的,哪儿还有玩的心思。”
虞天佐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坐下:哎,问你个事儿,有没有南边的人找过你?”
南边的人?”他随即反应过来:国民党?”
对。”
雷一鸣摇了摇头,然后反问:他们找你了?”
虞天佐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子:他们今年一路往北打,眼看着就要打到咱们眼前了,你心里不能没点儿盘算吧?”然后他用了个新学来的词:你个反动军阀?”
雷一鸣听到这里,笑了一下:反动也罢,军阀也罢,随他们骂去,我不在乎。大总统坐天下也罢,国民党坐天下也罢,只要别动我的队伍和地盘,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