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的话,叫顾铮生出一瞬间的恍惚。
只因她目光诚挚,毫无杂色,也无偏袒。
但脑海中只恍惚的一瞬,立刻又恢复常色。
若席灵从未对不起他,那么他爹娘是被谁诬陷送上断头台的?
又是谁拿着他妹妹顾蝶的下落相要挟,禁锢他终生的?
还照顾好孩子跟席灵?
那孩子又不是他的种,让他平安呆在府上,不过是对席灵的惩罚罢了。
想到此处,他眼底逐渐结了一层冰霜。
在门口伫立许久,举步出了大门。
席灵已经回了厢房,照看孩子。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看也没看便道,“姐姐可已经走了?”
“方才走了,”杜鹃踱步入门来,手上拿着个暖炉放到席灵身旁,“侯爷又出去了。”
席灵直起身来靠在床头,两手捧了暖炉侧目看着安静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定是姐姐说了什么惹得他不快,出去喝酒解闷去了,无妨,且随他去。”
“那宫刃……”
席灵眼底光芒渐冷,“叫他去白府,盯着白卿卿的动静,若能取她性命,直接做了便是。”
杜鹃暗吃一惊,“小姐,此举未免太过鲁莽,白府守卫森严,万一宫刃失手被白家查到小姐头上,那该如何是好?”
席灵轻笑一声,“就是要宫刃失手留下蛛丝马迹,就是要她白卿卿自己寻上门来。”
眼下只是确定要害她孩子的人是白卿卿,但这是从顾铮二人的对话中猜测得出,没有证据。
她正愁没有由头找白卿卿算账,若是白卿卿自己找上门来,倒是正中她下怀。
而且,此举也正是给白卿卿一个警告。
杜鹃顿时明了她心意,应了声“是”,便转身出门。
时间流转,逐渐入了夜。
冬日下过雪后,如同夏日落雨,天空好似被清洗过的纯黑,再撒上碎星一把,粲然生辉。
枝头上还落着前日下的薄薄的一层雪,两只毛绒绒的麻雀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忽然一道人影从树下跌跌撞撞的经过,大掌一撑树干,枕落些许雪花,惊的两只麻雀连忙振翅飞逃。
顾铮半弯着身子,只觉胃中一阵翻滚,张口便吐了出来。
浓郁的酒气跟怪异的味道顿时随风四散开来。
旁边有巡逻的下人瞧见这边有个人影鬼鬼祟祟,便提了灯快步赶来。
“哪儿来的酒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顾铮缓缓直起身,扭头朝那人看来。
下人提灯在他面上一晃,待看清那张脸后吓得一哆嗦,灯笼都有些拿不稳。
顾铮一伸手,扣住他哆哆嗦嗦的手腕,力道强硬,痛的那人龇牙咧嘴。
他漆黑的眼眸蒙着一层酒色,蕴着一丝冷厉。
“这是什么地方?是那相国公府?还是席府?!”
那下人吓坏了,声调都跟着发颤,“侯、侯爷,是武安候府……”
“武安候府?”顾铮呵的冷笑了一声,眼尾泛上血色,“原来是本侯的府邸,本侯还当这是席灵那女人的后院,府上下人,竟连本侯都认不出来!”
猛地甩开那人手臂,灯笼脱手而出,烛火瞬间熄灭,四周重回黑暗。
顾铮看也没看,带着浑身酒气朝缀锦园走去。
他很少来这儿,但是这条路却是比谁都清楚。
不一会儿,人便到了缀锦园门口。
那拱月门石牌上刻着几个字,夜色昏暗,看不清。
厢房亮着淡淡的烛光,席灵那个女人还没睡。
他眸色黑沉,举步朝着那光亮处走去。
叩叩叩——
席灵躺在床上,刚给辞君喂了奶准备入睡,就听到敲门声。
此次敲门声不似杜鹃那般轻巧有节奏,反而带着丝丝狂躁戾气。
席灵眉头一蹙,先前那点困倦之意立马退去。
不想惊扰才睡下的辞君,起身披了件袍子,踱步到门口,压低了声音问,“谁?”
“开门。”
外面,顾峥冷冰冰带着不耐烦的语气从门缝传了进来。
竟然是顾峥?
席灵微感意外。
这男人可是鲜少会主动找上她来,今儿个是怎么了?
而且从他话音里听的出来,他是喝了酒的。
若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