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迷迷蒙蒙的，“你是谁？咱俩以前认识？”

但她印象里头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沈妙低头看她，拽的是谢昭的右臂，食指和拇指恰好摁在谢昭臂上的伤口。

沈妙看着她吃痛蹙眉，又看她微微眯着眼，尽力想要看清他的面目。

她这双眼，看不得人。

他确实很想摇晃这个笨将军的双肩，将她晃得想起他来，但他手上还有一个要做灯罩用的女鬼，实在没有多余的手了。

“想来是谢将军贵人多忘事，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比不上谢将军在路边捡的阿猫阿狗，自然不必谢将军费心记得。谢将军行侠仗义救下的人多了，哪儿能桩桩件件都记得啊？”

说罢，好似生气一般，将谢昭甩开去。

谢昭莫名其妙地，揉着自己的手臂，跟李容治嘟囔：“他脾气倒是古怪。”

李容治“嗯”一声，一手扶住了自个儿轮椅的椅子，没让谢昭推动，眼看沈妙扛着女鬼走远了五六步，才低声问谢昭：

“八年前的沈家，你是真的没个印象？”

谢昭摸不着头脑，方才沈妙也问她，八年前京西大街，她打过一个仗势欺人的奴才，问她记不记得。

八年前，沈家……

“哪个沈家？京城姓沈的人这样多，我好似也没欺负过一个姓沈的，也没救过一个姓沈的吧？”谢昭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问起话来弯弯绕绕的，若是旧仇，明白直说打一架不就好了？若是恩人，她也不要他言谢，路见不平的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记挂在心上的？

李容治似是不好说，松开了手，示意谢昭跟上沈妙，“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你现下也看不得人家的脸，若是看得清了，或者心也就不在我这儿了。”

这一句，说得醋意十足又可怜巴巴的，谢昭差些就真的以为她与沈妙有过一段旧情，如今旧情相见无法相认，委屈了现任的夫君。

“我又不认识他，何来心跑去别人那儿去了一说？”

“但你八年前见他有一副如女子一样的好皮囊，将他从曹丞相家二公子的手里救下来后，曾想过将他放在你房里头，伺候你的。”李容治凉凉回头看她一眼。

谢昭“啊”了一声，想起来了。

确实如沈妙所说，这几年行侠仗义太多，她也未曾将那些事情记挂在心上，哪儿能桩桩件件人人都记得啊？

但李容治说到曹丞相家的二公子，又说沈妙有一副如女子一样的好皮囊，谢昭就想起来了。

八年前，她确实在京西大街救过一个比她大嫂嫂还要美艳上许多的美人儿，那美人儿肤白貌美，臻首娥眉，真乃是人间殊色，又因家中父亲过世，满身愁云惨淡的，双目垂着泪跪在那儿，煞是惹人怜爱。

谢昭那会儿路过，便多看了两眼，跟着的谢不留也多看了两眼，看谢昭见了美人双目放光，小声提点谢昭，“这样一个美男子买下来，放到房中伺候着也好。”

谢昭先惊讶了一下，“这竟是个男子？！”

谢不留便鄙夷斜视她，“你怎的连男女都分不清？”

谢昭讪讪挠着脸，认真考虑了一下，但立即否决了。

“他长得比大嫂嫂还好看，招花引蝶的，我不多时就要去西南对付蛮兵了，放他在府中，他要是被大嫂嫂欺负了去，又或是用这张脸面去勾人，我如何能放心？若是带他一同去西南，这细皮肉嫩的，想必也吃不了苦。算了吧算了吧，美人儿有的是，我还小，等过几年让老舅给我挑一个。”

当日谢昭要去的，就是她老舅廣谵候言昆家里。言昆多日不得见她，又听闻她前几日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闹事，将人家饭馆掀了，就叫了门房来请她，说是要即温听历。

说得这样文绉绉的，不过是想趁她去西南之前耳提面命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一番罢了。

谢昭本来不想去，但她确实也有那么七八日没上她老舅那儿，同那位孤家寡人一块儿吃饭了，更何况她要去提点她老舅，居然有人在饭馆里瞎说她老舅的诬话，朝堂风气可见一斑。

谢昭说要出门，谢不留听到是去廣谵候家吃饭，他一向对廣谵候家厨子的菜颇有好感，登时双目放光，也同谢昭一块儿去。

吃饭的时候，谢昭同她老舅闲谈之间，就说起了在街上碰到一个卖身葬父的美人儿的事情，一番添油加醋，形容那美人儿的美貌，惋惜年纪轻轻就阖家没了，明明是一身富贵气质，却落了个在街头卖身的下场。

又说了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