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着的手。
“我说了,我能感觉到自然,不会摔倒。”崔恩想把手抽出来,辰却死皮赖脸地挂在他身上,遥望城门处的一场小骚乱。
“不,我知道周围黑漆漆的很不舒服。”
“习惯了。”崔恩眉毛微皱“这是在做什么?我记得上次入城时没有这么多人。”
即日起,森林骚乱期间,不得携带任何攻击性武器进城。
如有意参加防守,武器一律配给。
法利亚人类自卫联盟“什么意思?森林骚乱?”辰抬头看清楚了布告上的文字,身后排队的人不断催促着他们,他只得跟着队伍的步伐前进。
木制大门周围,铁匠们敲上铆钉,并在cháo湿的滚槽内灌入油脂,卫兵吆喝着赶开四处闻嗅的家畜,几只猪蹲在车上呼噜噜地被拉进城去。
“你们!身上武器拿出来。”守卫在蒙着眼的崔恩面前楞住了。“奶奶的,瞎子弓箭手?这是什么道理?!”
“不行!你们的武器会被妥善保管,到时凭证明来领!”守卫不耐烦地喝道“森林骚乱,一切攻击性物品都要管制!你们没看到布告吗?快jiāo出来,不然就离开这里。”
“给他。”崔恩说。
辰只得悻悻拿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卫兵又在他们的包袱中检查了一番,挥手让两人通过。
事实上对于辰来说,一切武器都是那天边的浮云。因为当到处都是武器时,这种公文便没有任何现实意义。
也许不久的将来,辰发迹了,大红大紫后,全天之大陆的军械品管制条例就要添上板砖,折凳,坩埚等等一长串流氓学徒爱不释手的,随身携带的qiáng力杀伤性神兵。
板砖折凳的神器预言尚未被吟游诗人所传颂,也幸而如此,学徒的坩埚没有被收走。而且城内到处是板砖,到处是折凳,就地取材是很简单的,所以辰只是略表象征性的抗议,便jiāo出了他和崔恩的武器。
城内开辟出一处空地,空地中撑起密密麻麻的帐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闷景象,所有人神情僵硬,女人在临时搭制的牲畜圈中挤着牛奶,母牛,猪,驴子互相拥踩,几只jī从它们的混乱中“咯咯哒。”地扑腾出来,落下几根羽毛。
天不知为何越来越黑。
“两个金币!你怎么不去抢!”辰只想掏出坩埚劈头盖脑对着旅店老板砸过去。
“明天森林里的野shòu就要袭击城市。”老板扫了学徒一眼,又坐回点起油灯的柜台后“呸!小鬼们,爱住不住随便,或者去广场上挤帐篷。”
“先用你的,用完再用我的。”辰转身开始掏崔恩的腰包,后者只得任他剥削。
雨季来了。
乌云携带着自然的压迫与诅咒笼罩整个法利亚,傍晚时分天色迅速地暗了下来,广场的帐篷内,道路旁的房屋中纷纷亮起昏huáng灯光,与天边刺眼的闪电隐隐对抗。
bào雷声过,整间旅店仿佛都在颤抖,辰躺在chuáng上,遥望窗外的白光,一闪,又一闪。
每一闪后都伴随着贯耳的巨响,不断洗涤他的脑海。崔恩从桌旁站起,俯在他身上,吻了吻他的唇,辰的脸上一红,正想说点什么,崔恩已走到屋角,躺在地铺上,转身面对墙壁。
那一吻后,窗台发出“嗒。”的轻响,无数如huáng豆粒大的雨点从乌云中倾盆而来,水汽卷走了窒闷的空气,从窗棂的朽路,木纹的横梁间隙钻进房内。直至天地之间尽是“哗哗。”的一片,白得分不出任何景象。
辰把双手枕于脑后,习惯性地模仿着崔恩双腿jiāo叉的帅气姿势,脑中模模糊糊,想东想西,每一滴水敲在铁桶上的鼓声都把他的记忆拉后一天。
时间在他的梦里不断后退,兰迪斯的面孔,乌德斯的帅气金发,白làng身上的伤疤,崔恩的蒙眼黑巾,发烫的坩埚,飞速在思绪中溜走,如电影的快进般飘渺不可捉摸。
直到童年村庄被毁成废墟时,大人们惊恐的叫喊,小镇的大钟震撼,与窗外传来的警钟声重合,他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当当。”的钟响一声接一声,在瀑布般的bào雨中传来,传到法利亚王城的每一个角落,他蓦然坐起,爬到窗边往外望去。
家畜嘶吠,人们纷纷走出帐篷,脸上满是沿额头淌下的雨水,一张张面孔彷徨而慌张。辰沿着街道奔跑,在雨中奋力前行,拉起地上一个滑倒的士兵,他的马靴灌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