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像我这样,已经五十出头,再往上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周书记张镇长都是年富力强,彩红你说是不是?”
彩红点点头,但是她并不知道陆书记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彩红想原来他们做干部的人心里也是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呢,她从陆书记又联想到张镇长,她也不知道张镇长心里是不是也像陆书记这样对这些事情看得很重,彩红想镇长已经是一个镇上最大的官了,虽然镇委那边还有周书记,虽然张镇长这边有些事情还是要由那边的周书记说了算,但是在级别上,张镇长和周书记是平的,分不出高下,所以如果张镇长也有和陆书记一样的想法,那么张镇长的发展就要走出杨湾镇,也许要走到县里去了。
彩红看出来陆书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说什么,彩红想陆书记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思不好跟人说呢,她又想到小陆的失眠,会不会也有什么心思不能说才弄得这样子呢,彩红看着陆书记疲惫不堪的脸色,心里有点难受。
在飞机上彩红透过机窗看见白云在脚下飘,她忍不住呕吐起来,整个内脏翻江倒海,镇机关大家跟她开玩笑,说她一步登天,彩红在呕吐的时候她想这一步登天的滋味实在也是很不好受的。就在这时候,彩红开始感觉到在她的头上有着一种力量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东西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笼罩着她,彩红突然就有了一种不踏实的感受,她努力想弄清楚那是什么,可是她没有能弄清楚,她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不看后面,也不看两旁,一直往前走。
在广州彩红确实是大开了眼界,支部书记们很喜欢这个同行的女孩子,他们一致认为彩红长得漂亮,其实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彩红长得怎么样,在家里母亲不高兴的时候说“不要看你张倒霉脸”,彩红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漂亮还是不漂亮,支部书记们后来一致认为彩红到了广州一定要买几套时装,他们自告奋勇做彩红的参谋,彩红却苦着脸说我没有钱,我出来爸爸总共给我一百块钱,要给嫂子买一块手表的。支部书记们哈哈大笑。
在回家的路上,陆书记又和彩红说起镇上的一些事情,他问了一些关于张镇长的情况,彩红都说了,后来陆书记说:“其实张镇长人是很好的,是不是?”
彩红说:“是的。”
陆书记顿了一下,后来他终于说:“彩红你知不知道镇长怎么突然决定不到广州了?”
彩红说:“我不知道。”
陆书记朝她看看,说:“你没有听说有几封信?”
彩红说:“什么信?”
陆书记说:“是写镇长的,不大好,反正县里收到信,大概跟镇长谈过的。”
彩红问:“信上写的什么?”
陆书记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不懂,反正也没有好话,不说也罢,省得要你也跟着烦心。”
彩红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陆书记说:“你还是知道的,农转非的事情,你知道农转非是一件不好惹的事情,谁惹上了谁没有好果子吃。”
彩红点了点头。
彩红从广州带回来两块表,一块女式表是村支部书记送给她的,彩红拿带去的钱买了一块男表,她把女表给了嫂子,那块男表在她的口袋里放了好多天,最后彩红终于下决心把表放在张镇长的桌子上。
张镇长那时正在看一篇文章,看到彩红把一块表给他,镇长拿起表来看了看,说:“做什么?”
彩红说:“我送给你的,我看你的表也很旧了。”
镇长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手上的表,真是很旧了,他说:“旧虽然是旧了,可是有意义的,我和我爱人谈恋爱的时候,她送给我的,几个月没有舍得买肉吃,才省下来的。”
彩红听镇长这样说,她也愣了一会,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镇长看她的样子,笑了笑,说:“说什么也不能收你的东西,你现在倒是应该装扮装扮自己了,在镇机关工作,样样要跟得上,衣装也要跟得上呢。”
彩红不说话。
镇长把表拿起来,交到她手里,说:“拿去吧。”
彩红收起表,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她正要走出去,镇长又叫住了她,说:“彩红,你还好吧,听说坐飞机不习惯是不是,吐了?”
彩红点点头。
镇长顿了一下,说:“我还是跟你说说,本来这一次的农转非——”
彩红张了张嘴,她看到镇长挥挥手,就没有说话。
镇长说:“有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