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低头扯了扯身上的小袄,然后答道:不冷,大哥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一会儿要和刚毅出门去,去见个人。”说到这里,他很诧异的一笑:你猜是去见谁?”
傲雪也笑了,同时发现金效坤的白发在转黑,他的身体状况真的是在一路好转:那我上哪儿猜去?你的朋友里头,我就认识个果先生。”
是段人龙。”
傲雪听了这三个字,迟疑着没言语。金效坤见了,便解释道:段人凤的哥哥。”
一听段人凤”三个字,傲雪想起来了:哟,段人凤不是那个——的太太吗?”
她现在视金玉郎为鬼魅邪祟,提起这个人来,她连那个他”字都不想用。金效坤却是无所谓,心平气和的答道:已经不是了。这里头也是一场大戏,我也是昨天才听刚毅讲的。”
傲雪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惊讶,心想那个段人凤能和金玉郎闹掰,证明她还算个正常人。
金效坤这时又想了想,然后告诉她道:段人龙那里不远,我们坐汽车去,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你好好的在家里等着我,要是无聊,晚上就让门口那个小勤务兵带你看戏去,这里除了看戏,也没有别的娱乐了。”
我不用你管。”她含笑答道:你自己路上小心。”
这时候院门一开,是一名副官进了来,请金效坤到团部去。金效坤向傲雪道了别,然后跟着那副官出了门。傲雪目送着他,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对她一直是好,好得彬彬有礼。有个形容好夫妻的词,叫做相敬如宾”,傲雪看他如今和自己的这个光景,就正是标准的相敬如宾”。
可他们并不是夫妻。
她不知道金效坤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的身体分明已经没有大碍,这个院子里分明也只住了他们两个人,可他对她就只是以礼相待。
在团部的院子里,金效坤和果刚毅会了面。
果刚毅一身戎装,戎装穿得不大利落,脸倒是洗了。抬手摸着新剃的寸头,他看了金效坤那脑袋一眼,心想这位老兄真有个恒心,十年如一日,头发永远梳得这么一丝不苟。想象着金效坤早上当窗理云鬓”的情景,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效坤抬眼望向了他:你笑什么?”
没你的事。”
金效坤无意深究他那个笑,从旁边的小勤务兵手里接过一顶礼帽,他抬手把帽子小心扣到了头上:刚毅,我真的有必要去吗?要不然,我还是别去了。老实讲,我若是见了段人龙,怕会尴尬。毕竟——”
没什么可尴尬的,你俩挺有缘,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你呢,不用说了,段人龙呢,当初让小畜生bī得跳了火车,也是九死一生。”说到这里,他拍了拍金效坤的肩膀:不开玩笑了,你真得去。在咱们这个公司里,你是我的经理,只管事不见人哪行?”
果刚毅所言非虚,他很认真的和金效坤达成了个口头协议,开了家一不挂牌二不纳税的秘密公司,这公司依托于果刚毅的军事力量,目标是不管gān什么,先弄个五十万。
汽车开了过来,副官上前打开后排车门。果刚毅推了金效坤一下,金效坤弯腰钻进汽车里,然后他也坐进来。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这汽车响了几声喇叭,慢吞吞的上了路。
段人龙所在的县城,距离此地约有一百多里的路途,一路上这果刚毅继续大讲段人龙——段人龙当初在北京城里招惹了小畜生,结果好家伙,他一行七八个人出北京,差点被小畜生害了个全军覆没,最后一共就逃出了两个活口,其中段人龙是在火车过桥时跳了车,被河水冲出了好几里地,幸亏后来被个好心人及时捞了上来,饶是捞得及时,还躺了一个多月才能爬起来。
说是受了内伤。”果刚毅兴致勃勃的解释:原来这人从高处跳到水里,也不安全,人往水面上‘啪’的一拍,能把五脏六腑震碎了。”
金效坤点了头:然后呢?”
然后他能爬起来之后,就去找了我们连司令,连司令一看他这么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