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长嬷嬷带着一位账房先生悄悄趁无人之际从阁中后院小门走了进来,避开一众丫鬟小厮,缓缓朝东厢房走去。
门微微关合,露出一条缝隙来,屋子里熏香环绕,一片雾蒙蒙的,瞧不清人影。
长嬷嬷走至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四下张望拐角长廊处无人,才开口唤了声。
“郡主。”
“进来吧。”
长嬷嬷推开门,往后瞧了眼低眉顺眼拘谨颤抖的账房先生,便进了去。
窗台前眉眼清冷的女子坐在桌前执笔临摹字帖,一旁笔墨纸砚随意放着,一沓临摹过的宣纸放在桌角处,有一张飘落到地面上。
长嬷嬷连忙走过去低下腰捡起地上的纸,账房先生紧随在后,也瞥见那纸上的字,字迹娟秀精通,一眼便瞧出是女子的笔迹,虽称得上是一手好字,倒也无出彩之处。
“郡主殿下,老奴将侯府账房先生请来了。”
“小的见过郡主殿下。”
账房先生低下头拱手行礼,只听书桌前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明明悦耳动听,却让人分外有压迫感。
“免礼,你便是掌管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账房先生?”
清欢郡主抬眼瞧去,随后便低下头继续抬笔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汁,不紧不慢临摹字帖。
“正是小的,不知郡主殿下此次唤小的来,是有何吩咐?”
长嬷嬷将捡起来的纸放到一沓字帖上,便站到桌角处。
清欢郡主微微挑眉,她让别枝暗中派人调查,二房二夫人极为宠信这个账房先生,无论是府里的账还是府外店铺一律皆由他接手再呈给二夫人,最后再给老夫人过目。
这账房先生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对妻儿甚为在意,如此倒让她有了把柄可利用。
“先生,本郡主一向喜欢聪明人,也乐意跟聪明人说话,你若晓得本郡主此次唤你来的缘由,那便可一切好商量,不然你那妻儿怕是得离家,归期无定。”
果不其然,待她一说到妻儿,账房先生原本还好端端的,听到妻儿来,额头上立马吓得冒起汗来,伸起衣袖擦了擦额角边冒起的汗珠,双膝颤抖着忍不住跪了下来,面露哀色,连忙求道。
“郡主殿下求求您,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祸不及妻儿,郡主殿下,饶命啊。”
清欢郡主将最后一个字临摹完,放下笔仔细打量了一番纸上未干的墨迹,这字实在没有大家风骨。
“嬷嬷,你瞧,女儿家的字临摹到底是柔了些,本郡主磨着性子苦练了一上午,也着实不喜欢。你拿去都烧了,不喜欢的,留着也碍眼堵心了不是。”
长嬷嬷瞥了眼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停的账房先生,配合郡主殿下的话,开口。
“郡主殿下说的极是,您向来落笔刚柔并济铁画银钩,不喜此等柔和秀气的笔风,也是应的如此。烧了便烧了,老奴这就去办。”
她故意在烧字着重念了,账房先生误以为郡主殿下是在指将他的妻儿烧了,吓得脸色登时就煞白起来。
“郡主殿下,小的愿为郡主殿下马首是瞻,这些年侯府上下与各家店铺的账,小的都有抄录一份在册,稍后便给殿下送来。”
清欢郡主与长嬷嬷对视一眼,眼中含有些许的意味深长。
“哟,账房先生是怎么个意思,左右是在指我们郡主殿下欲插手府中账务之职嘛,好大一顶帽子,你是何居心!”
长嬷嬷开口假意训斥,眸光凌厉,颇有几分气势。
账房先生连忙磕头认错,耷拉着身子,开口道。
“不敢,郡主殿下明鉴呐。这侯府本就是郡主殿下,将账册与郡主过目,这本是情理之中,谈何居心?小的绝不敢与郡主殿下为敌,还请郡主殿下明察。”
清欢郡主缓缓走下书台,这账房先生衣着料子皆非他一个账房可穿得上的,想来这些年帮二房做了不少亏心账。
“你能有如此觉悟,本郡主自会明察秋毫。既如此,你便暗中将这十年来由二房经手过的所有账册整理好送到清欢阁来,你若敢给二房通风报信,本郡主便赐下棺木让你给妻儿收尸。”
“是……是是,小的都听郡主殿下的,绝不敢如此,还请善待小人妻儿。”
“去吧,想必也要些时日,本郡主限你三日之内送至长嬷嬷手中,如若不然,哼。”
“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待长嬷嬷送账房先生出厢房后,芽蝶随之端了一份莲子羹走了进来,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