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转瞬便是疏离,走到二人面前,抬手扶起那位年过半百的代家主事之人:“代叔叔有话进府说便可,怎地跪在此处?”
代家主事之人跪了许久,膝盖都麻了,颤颤巍巍起身,向着君隐深深作了一揖:“小女愚钝,不知轻重,老朽特带小女前来赔罪,还望大公子海涵。”
“代小姐并未有得罪我之处,何来海涵一说,先进府吧。”君隐说罢便松了手往府内提步而去。
但代家二人却未动步子,君隐转头:“代叔叔莫不是要奶奶亲自出来接你,你才肯进府了?”
代家父女连道不敢,提着步子紧随君隐,代绯玉看向君隐时的眼神里尽是藏不住的爱慕之意,许是因着君隐根本不正眼瞧她,便又红了眼眶。
其实君家一早就知道代家父女在外面跪了许久了,但没有一个人出去叫他们进来,由着他们晾在外面,老夫人此时正与君临两人剥着桔子吃,有说有笑,见着两人战战兢兢而来,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代忠给老祖宗请安了。”代家主事之人又忙着下跪。
“绯玉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笑眯眯地接过君临剥好的桔子,含了一瓣在口中,说道:“我们家阿临哪里是个瞎子,我看她这心啊,比玲珑还剔透,是不是?”
“那是,我姐可比有些不开眼的**才心思奇巧了去了。”君安乐呵呵接话,一口一个**才,全不顾代忠一张老脸。
君隐拿起旁边的帕子替君临擦了擦手,细细将十根青葱手指上的桔子汁都擦干净,薄嗔一声:“这些事你让下人或者小安去做就好,哪能让你亲自动手?”
君临伸着小手由着君隐擦拭,嘴角一翘笑道:“知道了。”
代绯玉嫉妒得眼睛里都要冒出血来,若君隐肯将对君临的温柔分她万分之一,便是叫她去死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那个瞎子,凭什么占尽了君隐的好?
君隐坐在君临旁边,拉着她的手,对老夫人说道:“刚才代叔在外面等了许久,像是有话
要说。”
“哦?”老夫人像是才看见二人一样,轻应了一声:“你倒是许久不曾来府上走动了,这回可有什么事?”
代忠给代绯玉使了个眼色,代绯玉噗通一声嗑了个头:“昨日绯玉带着小姐进宫,未将小姐照料妥当,害得小姐落了水,请老祖宗责罚!”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这倒无妨,阿临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出大事,你起来吧。”老夫人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代忠与代绯玉不知如何是好,老祖宗的脾性他们摸了这么些年总是摸到了些,君家护短的家风便是从老祖宗这里传下来的。
君家的家规颇为奇葩,大意是说,老子赚了这么多钱,有了这么大权,凭啥不过最好的日子,只要老子痛快,哪管你旁人指指点点?
听说这话当年还是从老夫人嘴里头传出来的,君发财充分发扬光大。
还是君安直接爽快,二郎腿一翘:“你们有什么事直说,我等下还要带我姐去伶人楼呢,别磨磨叽叽了。”
代忠想了许久,只说出来一句:“代家对君家绝无二心,请老祖宗放心。”
君临动了动嘴角,忍住了笑意。
皇后想借着代绯玉这个蠢女人离间君家与代家,顾星楼能想到的事,君临和君府这群人精如何想不到?
粮食生意一直是块肥得流油的地方,人活着总得吃饭,吃饭就得买米买粮,君府舍得将这么好的生意分一份给代家,足以看出在老夫人心目中,将代家看得多重。
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该知道,紧紧靠着君府这棵大树好乘凉才是明智之举,至少在君家未倒之前,他们足够平安富贵。
代忠知道,因着代绯玉的愚昧,代家一个不慎,便要卷入最黑暗的****中心,到时候他们这样的小世族,转眼便会被吞噬得无影无踪,所以代忠腆着一张老脸,来向君家表明心迹。希望老祖宗看在当年那点微末的关系上,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老夫人眼神迟疑了片刻,老人总是容易念旧心软的,哪怕是曾经叱咤着风云的老祖
宗也不例外,君临看在眼中,已明白今日之事其实已有论断,但老夫人怕她伤心,所以还未开口。
她不想老人家为难,代绯玉的那点微末伎量她本也不放在心上,既然老夫人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君临也乐意给老人家一个人情,于是她轻轻拉了一下君隐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君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