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江峰告诉玉惜筠,礼县县令还有一个月才过来视察,那她便没作多想,只心心念念着如何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整出一块完美的试验田来。就目前情况来看,困难还挺大,但事在人为,想要她不战而败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神山之后,玉江峰便将她安排在了最积极于培育新水稻种的农户家里,其实那人玉惜筠也还算熟,那农户家里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男人叫林忠,女人是马氏,他们的儿子正是当初老爱在她授课的时候捣乱的林小子,如今那林小子不在家里,据邻居说,是被他爹狠揍了一顿,给直接送到外祖家反省去了,没他的准许不让回家,其实说到底,他也是害怕自家小子无意间会坏了玉惜筠和族老的大事,不得而为之,说来,倒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不过,玉惜筠心里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家小子欠揍,好吃懒做还听不得人劝,这种人揍到老实才有可能把劣根性给改了。
“玉小姐,咱农户家里简陋,您多多包涵,等这水稻试种成功了,咱们祜镇富裕了,咱们再来好好招待小姐您。”其实说这话时,林忠心里也是没底,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外来户,非玉氏族人,时常受到排挤,如今族老把玉惜筠安排住在他家,他颇有些忐忑不安。
玉惜筠瞧出了他的不自在,微笑道:“林大叔大可不必如此,是惜筠打扰了你们,旁的你都不必多想,只配合着我把那试验田整好了,让县令看了能大力支持我们,那便是足够了。”
玉惜筠完全没有姑娘家的婉转,又或是大家闺秀的储蓄,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之后,亦是一刻也不想多停地打算开工干活儿,林忠只诧异了一瞬,便扬起了忠厚的笑容,“成,咱们都听玉小姐的,有什么活儿要干,您只管吩咐!说实话,您是咱们农人的希望,咱们呀,就指望着能靠着自己的地,过上富足的日子,其他的,咱不去奢求。”
这便是农人最朴实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地,护着自己的家,平安而富足的过完一生,便是他们最大的成就。
这又何尝不是每个人应该期待的成就呢?世界哪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若人人都如此,若一生都如此,人生该是何等惨烈?在玉惜筠看来,那不是豪情,而是悲剧,活得太累,人的所有动力都会消失,最终只剩下绝望。
所以,人终究是要归于平静,只有平静下来,才能真正地感觉到幸福。
“自然,大家一起努力,一定会成功。”玉惜筠不想说大话,更不会去说那些漂亮的台面话,一声娇喝之后,便率先挽起袖子下田干活儿,激得一旁的男人们都是激动异常,甩开膀子开始整地。
水田是造出来了,但在玉惜筠看来,却是特别的不规范,她只好亲自动手,带着农户们整出一块合格的水田,但也仅此一块试验田而已,其余的农户便只能自行回去改造,人多力量大,只一天时间,那块试验水田便弄好了,接下来便是重中之重——浸泡种子。
要让稻种出芽,水质、水温、良种缺一不可,其实这三个条件都很容易到达,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温度的把握不甚精准,温度不是过低
就是过高,很容易导致稻种无法出芽,在玉惜筠的指导带领下,三到五天之后,几乎所有拿到新稻种的农户家里,浸泡的稻种都成功出芽。
接下来的播种育苗事宜,几乎都是一气呵成,顺利得玉惜筠都不敢相信,心 里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觉,让她夜里睡不安稳,有时还会做恶梦,半夜被惊醒之后就于也睡不着了。
“做恶梦了?”再一次被惊醒的玉惜筠,微喘着坐在床上发怔,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又梦见了自己前世陷入地洞的场景,那种黑暗与窒息的恐怖感觉,虽然很短暂,可确实仍旧让她心悸不已,为何会突然又梦到这件事情呢?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她正专心想着事情,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但仍是无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拍抚着胸口没好气地道:“大侠,这样很吓人耶!”
“是你胆子太小,做恶梦了?”贺靖轩对她的控诉无感,仍旧语气如常地问话。
“是呀,梦到地面塌陷出一个大洞,我陷进洞里出不来了,还以为死定了呢,结果就醒啦!”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贺靖轩的声音之后,玉惜筠原本规律猛跳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恢复正常,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散开,她悄悄松了口气,也有了闲情逸致与贺靖轩聊天。
两人轻声地聊着,不知过了多久,玉惜筠的声音不再传来,贺靖轩扭头望去,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