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月正在屋子里摔摔砸砸。
沈思淇推开门,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和沈繁月狰狞的面孔。
“谁准你进来的?”本就已经撕破了脸,现下也没有外人,沈繁月说话丝毫不客气。
沈思淇扫过一地的碎瓷片,咂舌道:“明光年间的粉彩,太祖时期的青花,可值不少钱呢。妹妹真是财大气粗。”
她眼底微微泛着自嘲。沈侯素来抠门,竟舍得把这些都给了沈繁月这个庶女,足见对她的疼爱。
沈繁月气得通红的小脸瞬间泛了白。她不知道这些瓷器的价值,如今一听,只觉得心头在滴血。
沈思淇达到了目的,轻轻一笑,转了话锋,“我那丫头素芹,平日里笨手笨脚,没来给妹妹添麻烦吧?”
“原来姐姐是为了她。”沈繁月本在肉疼,闻言竟有些得意,对着门外叫道:“素芹,还不快来见你的旧主子!”
闻声而来的素芹小眼睛瓜子儿脸,见了沈思淇,脸色略有些难看。
沈思淇仔细打量,见素芹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温声道:“这三个月可有给二小姐添麻烦?”
“奴婢没有。”
沈思淇颔首,淡淡道:“那便好。既然我回来了,便随我回去吧。”
说罢便要离开,却见素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秀眉轻蹙,疑惑地看向素芹,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沈繁月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素芹站得直直的,脸上带着不屑,道:“良禽择木而栖,大小姐往日的名声便不如二小姐,如今在外流浪三月,名节已失。奴婢日后还要嫁人,若是跟着大小姐,名声也会受到影响的。”
仿佛印证了心中所想,沈思淇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我的名声,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置喙?”
她身边只有素芹这一个婢女,从小作伴,待之宛如姐妹。她看到院落萧条的第一件事是担心素芹,却没想到素芹竟背叛了她。想想也是,陈氏母女这么多年能把她掌控在手心,少不了素芹的功劳吧。
这就是她真心对待过的人。
素芹面色一恼,道:“奴婢虽只是个奴才,却也知道廉耻,断不会如大小姐一般行事。”
沈思淇眸光冷厉,扬手便是一个脆响的巴掌。
素芹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她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思淇,这还是她那个柔弱顺从的无能大小姐吗?
沈思淇从袖口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轻声道:“奴才便要有奴才的样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念在往日旧情,本小姐只给你一个巴掌便罢,若再有下次,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素芹眼底冒出愤恨,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沈繁月。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怎敢在我面前欺负我的人!”沈繁月一脸怒色,抄起手边桌子上的砚台便朝沈思淇砸去。
沈思淇美目中冷芒乍现,她飞起一脚,将砚台踢了回去,恰砸在沈繁月额头。
沈繁月痛呼一声,跌倒在地,额上瞬间红肿,渗出了点点血迹。她摸了一把额头,看清手中血迹后,失声尖叫:“沈思淇,你竟敢毁我的容!我要和你拼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冲过去,却见沈思淇讥诮一笑,道:“妹妹再不去寻大夫拿创伤药,可真要留疤了。”
沈繁月一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跑了出去。
沈思淇也离开了乐颜院。
尽管方才惩戒了素芹和沈繁月,但沈思淇并不开心。这一日接连面对亲生父亲的冷血和亲密侍婢的背叛,多少让她感到了心寒。
这世上,大概总有一些人,是不值得别人对他们好的。
沈思淇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沈家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她回来,只是为了查清生母的死因,解除身上的毒。
突然,沈思淇“碰”地撞到了钢铁般的壁垒。
她捂住头退了几步,抬眸一看,萧藤羽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她。
“臣女鲁莽,冲撞了九王爷,还望恕罪。”沈思淇顾不得额头的微痛,低身行礼。
“不必。”萧藤羽薄唇轻启,语淡如风,“本王正要寻沈大小姐商议一事。”
沈思淇抬眸,轻笑道:“臣女也正要与九王爷商议一事。”
“请。”萧藤羽一指不远处的凉亭。
二人落座。
萧藤羽自袖中掏出一张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