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小憩令一行人的神经略微有些放松。当他们听到响动的时候，那声音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在这绝无人至的远古通道，任何声响都是异常。所有人心中都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敌人！

罗亚像一头豹子一样弹了起来，黑玫瑰团的护卫们反应同样迅速，在前方围成一个半圆，龙宫照雪紧握住腰间宝剑“雪月花”的剑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

“谁？”她轻声喝问。却没有回应。

在黑暗中，响声还在持续，那是一种奇特而杂乱的骚动，就像数百只蝙蝠在狭窄的房间内乱撞，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尖锐声音，就像锋利的剑尖轻轻划过金属铠甲。

“冷静点。”龙宫红沉声道，她看见几个莽撞的护卫拔剑就想要开始进攻，急忙出声制止。在情况没有弄清楚之前，任何行动都是冒失的。

龙宫红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着淡绿色的光芒，就像一只警觉的狐狸。

所有人一动不动，保持着高度警觉的姿势。

那声音一直持续着，然而对方一直没有发动进攻。

上林镜心中有些奇怪，如果对方是追兵或者其他想要袭击他们的人，按理说应该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出手，比如刚才聊天的时候，而现在他们已经提高了警觉，进入备战的状态，这时已经失去了偷袭的意义了。对方战也不战，退也不退，十分奇怪。

“红姨，那些真的是敌人么？”他小声问龙宫红道。

“我不能肯定，”龙宫红皱着眉头，“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有人去试探一下。”

她看了看周围，最大的香松木火把在韦伊手中，而且他身高臂长，若是由他出马，无疑会获得最好的视野。

“韦伊，”龙宫红轻声唤道，“请你去试探对方一下好吗？”

韦伊睁大眼睛看着她。

“什么是……”他不知压低声音，刚一开口，就被艾茜捂住了嘴巴。

“小声点！”

“什么是‘试探’？”韦伊嗫喏道。

龙宫红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一种征询的眼神望向镜。

镜叹了一口气，他能猜想出龙宫红选择韦伊的理由，看来自己这个跟班是逃脱不了这个可能成为“炮灰”的使命了。

“韦伊，把火把举高点，朝那边走十步，然后停下来。”镜命令道，韦伊立刻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龙宫红本来还想嘱咐她几句，但韦伊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镜的话音刚一落，韦伊就把火把笔直地举过头顶，迈着大步向前踏去。他穿着一双硬木底的短靴，踩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每走一步，镜等人的心里就跟着一颤。

烈火熊熊，如同夜空中的星斗，又似晚街的明灯，将原本黑暗的角落照亮。

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听到罗亚在身边小声咒骂了一句，台词是他非常震惊时才会使用的。镜很理解罗亚的感受，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

离他们不到三四十腕尺处，有几十个人影正****，映在白色石壁上的黑色影子如同鬼魅般左右摇晃，十分瘆人。

那些人影见到火光逼近，纷纷转过头来。在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苍白而呆滞，皮肤呈现出一种枯木和石灰混合的病态颜色，毫无光泽。他们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并不像通常人那样集中于一点，而是像火把一样，均匀地散在四方。

这些人身穿破烂褴褛的贴身衣服，衣服上污迹斑斑，看得出有很多天没有洗过了，其中有些甚至****。

不过最为诡异的，还是他们的行为。

其中有些人趴在地上，四脚着地，四只弯成一种很大的弧度支撑着身体；有些人蹲在地下，用双手不停抓挠着地面，在仿佛想要在坚硬如铁的石造地表挖坑似的，刚才那种尖锐的声音就是他们的指甲划过地面发出的；还有的人靠在石墙边，不断试图向上攀爬，又不断摔下，反复如此，其中几个幸运的找到了石壁上为数不多的凸起，便将双脚勾在上面，把身体倒挂起来。

若这幅场景是出现在临风城会客大殿里，镜也许只会认为是一个不够专业，又缺乏想象力的戏团在表演模仿动物的角色扮演游戏。但这里是“远古通道”，没有人会为在这里上演的拙劣表演付一枚铜币。然而越是脱离常识的“拙劣”表演，当它变为真实的时候，反而能给人以更大的震撼。

照雪看着面前的这一群怪人，脸色霎时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