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性的问道：

“宰相大人，龙宫家固然一直为女王执政，可就连一个贵族王子也没有吗？”

“没有。”龙宫岚简短而干脆地回答。

“这……倒是有些奇特。”

“因为这是先祖遗留下来的规矩，”龙宫岚道，“就好像神规定乌鸦只能吃肉一样，后人只能遵守。”

“可是，神定的规矩和人总是不一样，难道龙宫家就从来没有男孩降生？”

“我说过了，没有就是没有。”宰相眉头紧蹙，显然是不愿多谈这个问题，她只是看着镜，缓缓地说，“有时候，人订立的规则，比神更加难以违抗。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然而却又没有神的宽容，比如上林家的某些国王便是如此。”

镜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他装作没有听见这些坏话，因为如果听见的话，就得反驳，然而在这种地方反驳这里的主人是毫无意义的。

“不说这些了。”龙宫岚摇摇头道，“镜殿下，我请你来，是想听你说一说你们归来途中的经历。”

“难道其他人没有告诉阁下么？”镜奇怪道。

“我从奇琴和照雪那里听过，”龙宫岚道，“但每个人的视角不同，难免会有遗漏，所以我希望能从更多的人那里了解一下。”

“那么蓝羽阁下呢？他应该也很清楚。”

“蓝羽妻子新丧，这两天一直一个人守在灵柩边，不宜去打扰，”龙宫岚道，“何况平时，我与龙宫红身居要位，难免会有一些意见不合的地方，蓝羽对我也有着些许误会，所以更不好询问

。”

镜点点头，眼前的这个人，和龙宫红相比，可以说截然不同。如果说龙宫红是一柄锋利、快速、剑走偏锋的匕首的话，这位宰相龙宫岚便像一把重剑无锋，却又沉稳老练的阔剑。虽然镜对于政事研究不多，但他也能看出，从某些意义上讲，龙宫岚确实更适合宰相这个位置。

“这没什么问题。”镜道，“只是我所知的，也仅限于我所见的片段。”

“我想知道的，正是片段，因为真实本就是由片面组成的。”宰相笑了笑。

“嗯。那么，从何说起呢……”

……

镜终于向她讲完了这一路的遭遇，除了略过了关于《亡灵书》的部分之外。

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

“唔……”龙宫岚眉头紧蹙，一直聚精会神的听着，她最终长叹一口气。

“真是世事难料。”宰相摇摇头，喃喃地说，“龙宫红聪明一世，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大意了。当时我就和她说过，那一步棋实在是太险了，因为我们根本不了解那枚棋子……”

“阁下说什么？”

“不，没什么，”龙宫岚回过神来，“镜殿下，辛苦你了。哦，对了，我还想起另一件事，是女王阁下吩咐的。”

“秀姨在哪里？”镜问道，在头一个晚上，他与龙宫堡女王龙宫秀彻夜长谈，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以及母亲的事情。镜看得出，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姨娘是真的很关心他们这些亲人。两人本来约好今天再见面时，由镜告诉她上次在梦的生日的时候，梦为马戏团的小丑作的诗的。

“女王阁下到码头去接新大陆的使者了，”龙宫岚道，“她让我好好招待你们。和你一起来的那些朋友呢？”

“他们应该都在克莱夫大学士那里，”镜道，“我有一位朋友生了病，需要水源石治疗，秀姨便介绍了克莱夫大学士，她说大学士年轻时曾游学各国，是个很可靠的人。”实际上，女王的原话是“虽然不是很靠谱，但却学识渊博。”

宰相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尽可跟我讲，只要是龙宫堡有的，我们绝不会吝啬。”

“谢谢。”镜道，“对了，我见今天龙宫堡里的人在四处忙碌，是有什么事情么？”

“后天是女王阁下登基九周年的庆典，”龙宫岚道，“这次会有新大陆的重要人士参加，因此也是格外隆重。”

“原来如此，”镜点点头，“对于强大的盟友，任何人都会重视的。”

“‘强大’和‘盟友’，本身就是矛盾的。”龙宫岚表情忧郁，“啊，不，请别介意。镜殿下如果还有事的话，就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镜点点头，简短地告别过后，便起身离去。

宰相望着东边的大海。起风了，风卷起了浪，浪花很不平静。

“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喃喃地说，“我预感一定有事发生。龙宫家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