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很漫长，却也很短暂。

不知不觉中，约定之日便已悄然逼近。

在决战之日的头一天晚上，联合军阵营中，一片篝火通明，欢歌笑语。

三十头肥猪、五十只羊、二百只鸡，被架在空地上烧烤，诱人的焦香令人馋涎欲滴。联合军战士们围坐在篝火旁，高声谈笑着，就像是一场轻松而盛大的晚宴。

这些即将奔赴沙场的将士们暂时将明日的厮杀忘诸脑后，尽情享受着短暂的狂欢。他们将过量的热油和香料涂抹在滋滋作响的烤肉上，就着木桶里的新鲜沙枣汁，大口大口地撕扯着，他们聊着朋友的趣事，心爱的女人，以及过往的时光。

上林镜皱着眉头，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联合军会选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举行宴会。

“柏伯伯，大战在即，他们会不会太放松了？”他问坐在身边的上林柏道。

“正是因为大战近在眼前，所以才更需要放松。”上林柏笑道，“这些军士们过去很少有参加实战的机会，而最近一阵子却连续征战，神经都绷得像一根脆弱的琴弦，想让这些琴弦不在重要的战场上突然断掉，就要时常把它们浸在美酒里。当然了，决战之前不宜喝酒，但美食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原来如此。”镜点点头，“统兵作战果然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任何事情都是如此，”上林柏道，“只不过关乎生死之事，更受人重视罢了。”

“柏伯伯，”镜道，“明天这一战，我们有多大把握？”

“不好说。”上林柏沉吟道，“我们在白沙湾与临风城的军队正面抗衡，而胜负的关键则是东山镇的援军，他们会从北面而来，与我们夹击敌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我想联合军至少有七成胜算，但战场上一切瞬息万变，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改变战局。”

“的确如此。”镜道，“在东山镇援军抵达之前，我们必须尽力拖住兵力多于自己的对手。尤其是卫风将军，他明天身负重任，难怪到现在也没有露面。若换作是我，可能会紧张得睡不着觉。”

“不用担心那小子。”上林柏笑道，“他并非因为过于紧张而不来参加宴会，而是早已吃饱肚子，回去睡觉了。卫风比谁都更懂得‘养精蓄锐’的道理，因此在战场上也比谁都精力旺盛。”

镜笑着摇摇头，“看来是我太多心了。”

宴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镜吃得有些撑，于是起身四处活动。四周嘈杂的谈话声以及刺耳的三流音乐，让他有些神经衰弱。

镜走过一群围着篝火的望海镇军士，他看见韦伊身穿布甲，站在中间，正向那些军士们表演举旗的好戏。只见韦伊单手将一面四五名壮汉才能抬动的大旗轻松举起，像握着一根树枝般在空中挥舞着，引来周围军士们的齐声喝彩。

镜看着韦伊脸上兴奋的笑容，真心替他高兴。那孩子平时总是很孤独，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多少朋友。而在这军营里

，他可以靠着天生的力量赢得别人的尊敬。

这几天镜让韦伊在联合军营里跟随训练，学习了一些基本的战斗技巧，连卫风将军都对他称赞有加。不过考虑到他头脑太过单纯，镜暗自决定，明天还是让韦伊留在自己身边，不要冲的太靠前，以免发生意外。

但至少现在，镜不想去打扰他。

镜悄悄地从旁边走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走上海堤，穿过沙滩，来到海边。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月光如水，水如月光，双双交融在一起。

他远远看见在海边早已站着一个身影。镜走近一些，发现那是龙宫照雪，她一个人，望着北面的海域发呆。

镜本想去打个招呼，但随即又停住了脚步。这个龙宫家的女孩一直对上林家成见颇深，对于她来说，帮助自己只是一件单纯的任务而已。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镜刚向回走一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把他叫住。

“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照雪道。

镜苦笑一声，只得回身，有些不自在地向照雪走去。

“见照雪小姐在这里赏月，怕打扰道你。”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赏月？”照雪板着脸道，“我是在想其它事情。”

“哦。是什么事？”镜问道。

“我……”照雪刚一开口，又住了嘴。她扭过头，望向一边。

镜等了很久，也不见她说话。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镜终于开口道：

“不想说的事，就不要说好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