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山外青山。

这条路上，有一片白桦林。

白白的树干，青青的叶子，林中有鸟儿在吟唱，有虫儿在低鸣。

任平生将车停在路旁，出来撒了泡尿，然后叼上一根烟点燃，蹲在路边，闭着眼睛享受烟味刺肺的滋味。

公路上。

由陆知行当司机，背着一个布袋的杜白熊和他的徒弟坐在后座。

身边的景色在不断后退，风从打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动杜白熊的头发和衣衫。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好久，终于由陆知行挑起话题，打破了寂静。

“据我所知，杜先生和我们门主曾有过一段渊源吧？”

杜白熊本来在闭目养神的，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睛。

“你是说洛青衣吗？”

“嗯。”

“的确算是有过交情，二十年前，他来江北闯荡，我与他认识了。那时候，他八段银龙，我却只是个中三段的小喽啰。”

说着说着，杜白熊勾起嘴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但这开心中，带着讥讽与嘲弄。

“可没想到的是，二十年过去了，他始终停留在武道九段的桎梏中，而我，已经超脱九段之外，成就宗师境界了。”

说出这段话来的时候，杜白熊感觉全身舒畅。

遥想当年，一袭青衣的洛青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可是现在却被他死死压在脚下，恐怕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杜白熊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

这下饶是陆知行脾气再温和也皱起眉头了。

他只想挑起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而已，谁曾想对方竟然如此作态，分明是蔑视青门的一门之主。

堂堂宗师，竟会如此没有气度，倒是让陆知行颇为惊讶与无奈。

他索性闭上嘴巴，不去说话，免得又被这家伙得意起来。

可他闭上嘴巴了，杜白熊的徒弟却没有，还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洛青衣？是谁呀？”

杜白熊勾起嘴角，嗤笑道：“是堂堂青门的门主喔。”

精悍青年继续问道：“很厉害？”

“对

你来说很厉害。”

“意思是对师父来说，只是个渣滓吗？”

渣滓？这个词听着就顺耳。

杜白熊愉快大笑起来：“然也。”

陆知行在前面紧紧捏着方向盘，脸色难看，然而敢怒而不敢言。

不管怎么说，杜白熊的身份远不是他能质疑的。

这时候，车子进入白桦林。

小小的公路，蜿蜒如蛇，延伸进青白交错的风景中。

现在是浅秋了，树叶还青青。

可是今天，青青的叶子却落了下来，铺在前方的道路上，显得有些萧杀。

杜白熊率先感受到不对劲，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这是哪里？”

陆知行还没察觉到端倪，对杜白熊的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过了这片白桦林，就能看到山外青山了。”

精悍青年对自己的师父很熟悉，捕捉到了语气中异样，便疑惑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杜白熊冷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山外青山而已。”

陆知行心中一跳，想起了他出发来接杜白熊前，洛青衣对他说的话。

洛青衣让他如果碰到有人拦路的话，什么都别管，袖手旁观就好。

难道有人要拦杀杜白熊？

这怎么可能？杜白熊可是江北的宗师级人物啊。

整个青南范围内，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门内的大长老以及回头巷中的李沐文而已，难道是他们两人要出手？

心神激荡之际，他瞳孔蓦然收缩。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是一个人！

一个蹲在地上抽烟的人！

而且还有些眼熟。

“这是……”

陆知行看清那个人的那张脸后，脑子轰隆一声，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扩散开来。

杜白熊也看到了那个人，狂傲的表情多出几分凝重。

精悍青年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师父？”

杜白熊咧开嘴：“等等你好好看着。”

精悍青年一阵茫然：“什么？”

杜白熊笑意狰狞地说道：“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