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结印,散莲花似开未开,轻轻柔柔却不容违逆地将这道恐怖的剑势生生按灭在身前。
不言不语,只是僧人被这一击轰退数步,眸子里的智慧清净光也黯淡不少。
两仪式早就在两个大神通过招的时候昏了过去,所幸竹林上空的积雨云被轰散,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雨水落下来。
她的脸色很白,苍白,那件鲜艳的红色外套已经在雨水中变得暗红。
陷入沉迷的两仪式,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却让她紧蹙的眉尖渐渐平复。
荒耶宗莲看着插在身前的那柄剑,再抬眼看向缓步朗声而来的道士,目中微显疑惑。
“风横万里狼烟,尘嚣怒卷……”
空气里,烟消云散,清清朗朗,大地忽然隆动。
“……世路茫然,终归古道沉眠。”
土层翻动,终日不见天光的泥土被翻起来,倒在旁边的根根翠竹无风自动,再次傲然屹立,扎根在新土之中,摇曳生姿。
“……云波浩瀚,洗越苍天!”
迷雾中,烟尘渐散,天空里的乌云畏惧地向四面八方躲开,露出湛蓝中带着微红的干净天穹。
白色的羽衣飘洒,七星冠上的那根青竹簪子不动不摇,道心凝定。
腰间的青翠葫芦一摇一晃,道门羽士中,自命风流,面带清风。
荒耶宗莲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福泽最深,根器……最深的道门真人,神霄道主。
两仪真人目光微动,看了眼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妹妹,再看向这位来历莫名的佛门高人,强忍怒意:“大师为何而来?”
一双佛目观他过去,却似雾中看花,一片迷茫。
宗莲和尚不怒反喜,合十一礼:“小僧天台宗莲,见过徐道兄。”
两仪道士神色不变:“原来是天台高人。”
他指了指倒在一旁的少女:“只是不知我这妹妹有什么地方得罪大师,竟惹得大师不顾佛门清规也要下此辣手?”
这句话将和尚问得噎住,只好低头以佛号应对:“我佛慈悲!”
道士冷然一笑:“你这般,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下手,这佛,也不见得有多少慈悲可言。”
和尚浅浅一叹,不再言语,眸子中的坚毅如五岳一般沉重,这种沉重之中有两百年里的慈悲和沧桑。
“和尚,你倒是说话啊,不要弄得我才是反派一样。”
指了指两仪式:“你为什么要害她?”
这事的确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是荒诞。
佛家治心,这贼和尚如果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早就菩提心崩散,不用他动手,自己就会心灵受创。
那问题是,式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少女,跟他这位天台密藏高僧有什么瓜葛?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
“小僧并不是要杀害这位小施主。”
荒耶宗莲呼出口气:“道兄可知令妹的身份?”
这话更是奇怪。
“她不就是两仪家的下任家主吗?还有什么身份?”
两仪道士羽衣飘扬,不耐烦地挥袖:“快点说完!”
和尚依然不急不慢,貌似温吞:“两仪者,道家阴阳也,儒家太极也,而在我佛家便是舍利弗,菩萨陲,令妹真灵之中居然直接贯通根源……”
根源?
“放屁!”
道士勃然色变:“根源万有全无,是道之源流,不自言不自是,比天人二道还要隐晦莫测,自古以来除了那几位超脱而去的前辈,我等根本无法接触,你现在跟我说我妹妹的真灵里是根源?”
说到最后,怒极反笑:“出家人说谎话可是要拔舌头的,我问你,你到底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和尚这下老实得很:“贫僧想让令妹回到她来的地方!”
“什么地方?”
“根源!”
“嘶——满嘴喷粪!”
道士倒吸口凉气,看着这厮清俊的脸庞和自己差不多的帅气,怒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伸手一招,插在地上的诛仙剑倏然上手。
绝不是因为嫉妒人家的颜值哦……
“你他妈杀人还有理了……道爷我今天非得弄死你!”
起剑中,袖袍连连飞舞。
青翠的小葫芦在一片飞扬羽衣之中若隐若现。
和尚眼中稍显一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