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换上素裳,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走到府门口前时,看见一人一马,站在门前的石狮子旁。
男人身形高挑,着了一件玄色长袍,披了件狐狸毛的斗篷,只身一人,并未见身侧有护卫随从。
她缓缓走上前,男子回过头,看见她的装束,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方便,能骑马。”
语罢,他自顾自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她伸出手,说:“上来。”
任素言微微一怔,咬了咬唇,把手递给他。硕王用力一拉,将她扯上马,双手环在她的腰间。她的后背抵在他的胸膛前,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耳畔是他平缓的呼吸声,带着一股白色的雾气。
他扯住缰绳的手,冻得有些泛紫。
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缓缓穿过几个街道,越过城门,朝郊外跑去。
呼啸的寒风如一道道利刃刮在人的脸上,任素言的心里渐渐不安。
她偏过头,大声呼喊,生怕被风吹散了声音:“我们这是要去哪?”
余光只能瞄见他深邃的眼神,再看不见其他。
过了许久都没等来回复,任素言知道他再问也问不出答案,索性就放弃了,把头往衣襟里缩了缩,听天由命。
不知骏马狂奔了多久,在任素言觉得脸被冷风吹得几乎没有知觉的时候,它突然停了下来。
耳畔响起低沉有力的声音:“下来。”
任素言叹了口气,灰溜溜的爬了下去。在他面前,她哪里还敢有过往的气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同意娶她,但想要名正言顺的去北境,她必须要嫁给他。
她怕他悔婚。
等她爬下了马,硕王很快翻身下马,找了棵树,把马拴好,他缓缓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她。
任素言哪里知道他拜访任府是要将她带出来,因此只穿了一件对襟薄袄,没有披斗篷,被冷风吹了那么久,从脾胃凉到外头,忍不住的打着冷战。
硕王笑了一笑,眸底尽是讥讽:“能在雪地里跪三个时辰的人还怕这点冷?”
任素言没有反唇相讥,咬紧牙齿,想让自己战栗的身体停下来。
然而下一瞬,他便解下自己的斗篷丢给她:“穿上。”
“王爷身份尊贵,还是您穿吧。”
一道犀利的目光滑了过来,任素言砸吧了下嘴,规规矩矩地披上。
突然冰凉的手感觉到一
丝温热,旋即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围,紧紧相握。
她的心“突突”乱跳,诧异的抬眸,正对上硕王冰凉的眸子。
“我的妻,总归要给母妃过目。你最好表现的好一点,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和我的妻子没有感情。”
说罢,他便牵着她往一侧的山脚走。任素言这才发现,他们到了城郊的冥山。这虽然是座山,但也是一块极大的墓地。国都中的平民百姓,没有田地的,一般会把家中过世的人埋在这里。
她由他牵着缓缓走上山路,两侧的枯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冰凌,一片苍茫中不时会有几座青碑映入眼帘。山路上的雪融化了一大部分,走起来十分湿滑,她几番险些跌到,都被硕王扶住。
走了许久,他终于停了下来。而任素言也不复刚到山脚时的寒冷,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硕王松开她的手,任素言顺势搓掉那只手,手心的汗。
“就是这了。”硕王轻声道。
她抬起清眸,看到一座矮坟,上头的雪融了大半,露出土色。坟前有一座青石碑,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不知道是时间过久,上头镌刻的碑文被风蚀掉了,还是压根就没有镌刻碑文。
硕王缓缓俯下身,跪在坟前,轻轻拨开坟前的积雪。任素言一愣,随即学着他的样子跪了下来,清理坟头的积雪。
“母妃,儿臣不孝。十七年了,竟然是第一次来看你。”
任素言识趣的垂下眸,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在雪地里浸湿,缓缓地擦着青碑。
刚擦了一会儿,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对着墓碑说:“母妃,儿臣要娶妃了。今日,儿臣带她来见你,让她给你磕几个头。”
说完,他的目光沉沉地看向任素言。
任素言顿时心领神会,双手放在额前,缓缓地磕了三个头。
“帕子,给我。”硕王说。
任素言赶紧把帕子交到他手中。他拿起帕子,认认真真的擦着墓碑。
关于硕王的母妃,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