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浅浅,默默的和莫莫一起准备了抢救的一切设备仪器,就放在隔壁的器械间。黄先坤的腹水明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却不觉得难受,或者是忽视了难受,明明引流腹水的针口已经化脓,怎么用药都没有好转,明明引流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腹水长出来的速度,明明生化做出来肝功能的结果已经显示他肝坏死已经到了最后……
苏浅浅预知到了,黄先坤或许,再不能坚持下去了。
黄先坤晚上看电视看到了新闻,报道说特警队下午出色完成了任务解救了一个意欲放火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人。
黄先坤还笑着对他妻子说:“看,贺队厉害吧!”
然后……
然后黄先坤早早睡下了。
贺经年过来看到他睡得很香的样子,就回家了。
然后……那一夜,苏浅浅不是夜班,却没有回家,莫莫也一样,严阵以待。
然后……午夜四点,黄先坤突然说了几句什么,黄先坤的妻子惊醒过来,黄先坤就说了句“你还年轻,我走了你一定要改嫁”,然后就陷入无穷尽的昏迷了。
然后……
从黄先坤入院到离开,一共是三十八天。
后来,黄先坤的妻子才看到他早早交给贺经年的遗书,黄先坤说,如果他死了,她一定要嫁给那个追了她很久的男人,他一定爱她比他爱她要多,她一定会幸福。如果她一辈子不嫁,那他,不会在黄泉等她下辈子。
黄先坤的妻子哭着笑出声:“你还威胁我,你还敢威胁我?”
黄先坤告别仪式上,苏浅浅见到了那个黄先坤让妻子改嫁的那个男人,看得出来是个温润大体的男人,从衣着可见家底颇丰,坐的车配了司机,低调又高调的黑色宾利。
他肃穆的鞠躬,悲怜的在不远的位置一直看着她,陪着。
苏浅浅哭得很伤心,贺经年红了眼圈一天,却没有掉一滴泪。却在那天的夜里,独自一人的时候,流了许久的泪。
第二天,贺经年打了个电话给苏浅浅,说:“浅浅,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能陪了坤哥最后一程。”
谢谢你的敏感和细致,让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圆了这样的一个梦。
然后,贺经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苏浅浅轻轻柔柔的呼吸声,温柔了眉眼,低低的说:“浅浅,我想要,从此以后叫你宝贝。”
然后,在苏浅浅没能反应过来时轻轻的挂了电话。
宝贝,我现在也许还不会像爱宝贝一样爱你,但是宝贝,我想要爱你像爱宝贝一样。
苏浅浅心里,突然就满满的暖起来,很温暖的暖起来,暖得有些……嗨,为什么掉眼泪了呢?
苏浅浅一整天都在激动,莫名其妙的的激动,贺经年说,想从此叫她宝贝,宝贝啊!这样的称呼,她可从没有人叫过。
可是贺经年说从此叫她宝贝,宝贝呢!从此她就是某男的宝贝了,唯一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贺经年真的爱上她了呢,毫不怀疑了吧!
贺经年想的不同,黄先坤的死让他想了很多。什么让他这样坚持,什么让他写下遗书却交给了他贺经年,又是什么让他非要自己老婆改嫁……
他想到了乔俏,想到了苏浅浅。想起乔俏死后,她父母和弟弟。
她的弟弟给了他一巴掌,泣不成声:“你滚!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许来打扰我们!你永远不能和我们一起拜祭我姐!还有……你的生活里,再也不要有我姐的痕迹,她……她不会愿意……”
她弟弟低了声音:“姐不会愿意,你永远都忘不了她……”
她的父母,闭门不见他,连他的一声对不起都不愿意听。只对着隔了门跪地许久的贺经年说了句:你走吧,再找一个人过吧。
那时他已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只把这些都听成了指责,他甚至还认为,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去面对他们。
黄先坤葬礼以后,贺经年突然就明白了乔俏弟弟的话的意思。
他鼓足勇气,在乔俏死后那么久,第一次,拜访了昔日的岳父母和小舅子。
才看见他,两老惊讶的愣在那里,半天不动。贺经年也不说话,微笑着,拎着两手东西,站着,等着。
正巧乔俏弟弟出
去运动回来,笑着对他父母说:“爸,妈,堵着门干嘛呢?让贺经年进去啊!”
乔家对他态度像完全没有过那时的指责和痛恨,反而是无尽的自责。
乔妈妈抹着泪念叨:“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