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谢歧走到了她的身边,借着广袖的遮掩,极有耐心地将她紧握的玉拳掰开,轻柔而有力的反握住。
“莫气。”他说。
顾明烟如何能不生气,这流言蜚语就像是一把刀,不割在自身上谁也不觉得疼,每个人都锋利了刀刃,却又觉得自己无辜,毕竟法不责众。
沈娇娇头回觉得胆怯,素来骄阳似火的她不知为何,有些不敢抬头,她甚至想要出声解释,却又怕看到众人那不信的眉眼。
自己又闯祸了,是吗?
娘亲,弟弟,终究要因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亲人而担心受怕,她茫然无措的浅浅呼吸着,脸上有了一丝怯懦。
“在下钟离府二郎钟离湛,倾慕沈家娇娇已久,亦曾冒昧请家父求亲,幸而已得沈少卿夫妇应允,实乃不胜欢喜。”
沈娇娇错愕的抬头,看向身侧那人。
他眉眼清正棱角分明,看不到先前那般黝黑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养肤的,不似旁的男子或文便是书生方巾,或武便是发冠紧束。
长发松松散散的只扎了根发带,瞧着就是风流不羁得很。
她看着他俯身回望自己,眉眼都是无限深情,柔声道:“得蒙沈小姐相护,二郎深感愧疚,自知文不成武不就,唯余一颗真心倾负,往后亦会求知进取,天地为鉴!”
沈娇娇如遭雷击,就这么呆愣愣的被他忽悠着,默认了两人的未婚夫妻身份。
“好,好得很,佳偶天成,真是让本宫甚为高兴!”不知何时,朝楹大长公主已经出现在此处,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一幕。
“钟离府和沈府天作之合,本宫也沾沾喜气!”
听着朝楹大长公主吩咐身后嬷嬷备礼,叫许多贵女都听得羡慕无比,这大长公主真是心善的很,这沈娇娇这般蛮横,她都能既往不咎,还亲自添妆。
顾明烟却一直盯着那几位挑事的姑娘,见大长公主亲自下令,让众人就座吃菊花宴,她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歧死死的握住手,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
不要惹事。
两人目光你来我往着,而大长公主已经移步上首坐下了,那昭惜县主正亲昵的靠着外祖母说话。
一场节华宴,竟使得长公主亲自拍板,促成了钟离沈府两家的亲事,堪称一段佳话。
回府的马车上,顾明烟借故自己想吃醪糟汤圆,从未与同行的谢歧见了一面。
“谢世子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那几人的古怪,又为何非要阻止我查问清楚,若不是那几人的惹是生非,我表姐不会稀里糊涂就被定亲。”
巷子一角,两人正对峙着。
顾明烟气愤地很,她以为表姐护着钟离府,身为钟离湛的至交好友,谢歧无论如何都会帮自己一把,但没想到他竟然无动于衷。
真是叫人心寒。
“烟儿,”谢歧看着她满脸失望,忍不住解释,“你以为只要你开口相问,就一定能真相大白,你这般聪慧,难道还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顾明烟抬眼看他,见他眉宇郁结,便不由得心中一滞,而后紧紧的闭眼深思。
是了,自己关心则乱,都忘了自己也身在局中。
即便自己直言不讳,顶多被长公主随意应付一句了事。
毕竟现在的自己和朝楹大长公主身份天壤之别,自己若是言语不敬,只怕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尤其会影响表姐和钟离湛这桩‘父母之命’的婚事。
见她浑身气势一敛,又似先前般缄默无声起来,谢歧又忍不住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双肩,承诺道:“你放心,我已经着人追查了,这件事情无论背后是谁,都会给两府一个交代。”
“交代,还有何用?”顾明烟苦笑着摇头,“今日过后,表姐便是钟离湛的未婚妻,即便查明了一切,许多事情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她抬手拨开谢歧的双手,转身朝着马车走去,神情很是低落。
见她回来,牵着马儿的沈景芝不由得心中一紧,今日事出突然,他的座位又离得远了些,等正要上前的时候,钟离湛已经快人了一步。
从事出之后,他一直都是无奈又自责,就连想劝一劝表妹,都觉得哑口无言。
想到这里,他就没好气的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边的钟离湛,觉得都是这人的错,害的表妹如今绑上贼船。
‘恶贼’湛自是理亏,尴尬的摸了摸扇坠,不发一言。
顾明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