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修一边注视着这一幕,一边小声问陆宜川:“我看起来像个典型的世家子?”
陆宜川冷哼了一声:“他瞎了,你也瞎了?”
陆宜修的表现根本不是源于傲慢——他不止看不上这群年轻人,他更看不上那些世家出身的人,从这一点来说,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最后一堂课,永远不要想当然,”甲三环顾这片空地上的所有人——因为方才他放出的话,空地上急匆匆汇聚了一群人,有合作多年的同事,也有被他一手提拔的年轻人,还有帮他打下手的学生,这些人凝聚成了过去三十年的漫长历程:“唯有数据和实验记录才能佐证一切想法。”
他说完后,没管那群人的骚动,扭头对陆宜修道:“我处理好了。”
陆宜修最后看了眼这个不起眼但确实在历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的研究院,转身上了马车。
甲三客气的朝陆宜川点了下头:“你可以进去了。”
正准备跟上陆宜修脚步的陆宜川一顿,领悟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研究院超然的独立地位,是因为甲三的存在。而甲三一走,新党控制研究院将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换句话说,既然甲三毫不犹豫的让开了路,那现在就是他们瓜分这笔丰厚的政治遗产最好时机。
收到消息的士族很快就会反映过来,跟新党一起将研究院纳入双方的共同领域——这已经是数年来,两个势力心照不宣的默契了——所以,如果新党想获得更多资源的话,比他们抢先一步就很有必要。
陆宜川的脚步停了下来,目送陆宜修跟甲三步入马车,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此处,仍然难以理解陆宜修的想法。
甲三为他献上忠诚,但他却选择了带走甲三,抛弃凝聚甲三三十年心血的研究院。
任何一个合格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
或许这就是我永远追赶不上他的背影的原因,陆宜川注视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嘲讽的想道,我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但他不是。
马车远离了那片区域。
阿潘旁观了整场,神奇的做到了在马车里毫无存在感,恰到好处的给他们端茶递水放点心,然后隐藏于阴影处。
陆宜修给车夫报了个地址。
这是他在寂寂无名的那十六年里居住的别院,远离凤城的核心区域,在城外的僻静处,十分冷清,也十分符合他当时的身份。
陆宜修喝了口茶:“我的失误,当时应该再给你配一个政治搭档,就不用让你把精力分散到那些不重要的琐事上。”
甲三想了想,摇头道:“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我合适。”
甲三的天赋让他在研究所的地位牢不可破,进而有底气把控研究所不变成其他势力的附属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没法做到这种地步。
陆宜修没掩饰他的不满:“他们不知道他们浪费了什么。”
“我一直在研究魔导体系,”甲三的眼睛亮了起来,话也变多了:“它太庞大也太不可思议了,越研究我就越能领会到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文明,我们需要费尽全力来追赶它,但恐怕永远无法追上它。”
时光似乎没在此留下痕迹,甲三对待它的态度一如最初。
陆宜修露出了个笑:“我从没奢望过这一点,光凭这种程度的自我研究,你连它的边都够不上,除非……”
他停下话,想起了部落里那一系列的魔导体系建筑以及投入使用的学院,那毫无疑问是一个完整的魔导体系。
但它在眼下显得有些多余——能轻易接触到这些相关教育的咕噜噜压根不需要学习,魔导体系的知识早已灌入了他们的脑海中;而对此抱有迫切需求的人类却无法学习,语言不通以及咕噜噜大陆没有空气这两点从根本上断绝了这种可能。
除非……除非能克服这两点。
想到这里,陆宜修往回捋了捋,他搞魔导体系是为了开发邪神的剩余价值,但眼下他为了搞魔导体系还得克服语言问题和氧气问题?
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他要是能克服这两个问题,他还需要用魔导体系来开发邪神的剩余价值吗?他自己直接上不行吗?
眼看陆宜修的走神逐渐演变成怒气冲冲,甲三忍不住打破沉默:“大少爷?”
“没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陆宜修朝他安抚的笑了笑,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