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以后,数十架战斗机从东边飞了过来,笔直地朝香山阵地而去。突然,从下面茂密的丛林之中蹿出道道火龙,扑向正准备俯冲的机群。百余门高射炮同时开火,在半空中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网,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完全覆盖了阵地上空数千米平方的空域。两架日机连续中弹,在空中爆炸成一个耀眼的火球,飞机的残骸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宛如节日燃放的烟花。其余的飞机急忙拉升,接着调转方向,暂时放过香山阵地,全力攻击对方的防空阵地。紧接着,天空中炸弹纷飞,机枪扫射,在密林中燃起冲天大火和道道浓烟;地面上,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不停地喷吐着致命的火焰,防空部队决死反击,始终不让敌机靠近香山阵地。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之后,剑与盾之争落下帷幕,敌机在损失了七架轰炸机之后逃离战场,十九路军的防空部队终于依靠自己的实力牢牢控制了战场的领空。
尽管没有了空中支援,日军舰炮依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继续炮击了半个小时,直到确信完全肃清了香山阵地的地表工事之后才改变目标,向隐蔽在山背后的重炮阵地开炮,压制守军的炮火。
根据以往的经验,日军的战术是群炮轰击,接着进行集团冲锋,所以当白月海从望远镜里看到数十艘汽艇从舰队中疾驶而出之后,立即命令香山守军进入阵地。
早就在坑道和地堡中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立即鱼贯而出,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铁铲不断地挥动,迅速构筑起简易的工事,一挺挺机枪被抬了出来,压满子弹的弹匣和帆布供弹带被装了上去,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山下:炮兵们把一门门大炮推到炮位上,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炮口斜斜地指向日军的方向。准备就绪之后,数百双眼睛同时把目光聚集在刚刚登陆的日军身上。
大约两个大队的日军在香口登陆,迅速朝香山推进,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敌人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在山脚下构筑工事,紧接着数十门追击炮被架了起来,随着啪啪的响声之后,数十颗炮弹落在战壕的附近。炮弹落地之后没有爆炸,而是从里面冒出滚滚的黄烟,紧贴着地面扩散开来,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日军已经全部戴上了防毒面具,在工事后面集结,准备发动攻势。
“毒气!”白月海立即反应过来。虽然对日军使用毒气的事情早有耳闻,但是他却始终没当回事,一来是军需处提供不了防毒面具,二来日军好像并不是经常使用,现在看着自己的部下在毒气中痛苦地挣扎,他感到心中一阵的绞痛,但是却无能为力。
战壕里首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战士们开始感到喉咙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痛,紧接着,眼睛感到刺痛,泪水和鼻涕不停地流下来,然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瘙痒、溃烂,不时有人倒在地下,不停地翻滚着,手指死命地抓自己的喉咙和胸部,直到窒息而死。惨叫声,呻吟声立刻弥漫在香山阵地上,少数没有吸入毒气的士兵慌忙跑和坑道,然后把出口死死堵住,阵地陷入了无人防守的境地。
白月海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部下被这样屠杀掉,准备不顾一切命令主力部队从藏山矶出击,把香山守军解救出来。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话筒。
“白师长,我是高飞,日军用毒气攻击,你的部队没有防毒面具,不要贸然出击,我已经命令第26师前去增援,请香山守军一定要坚持住!”获悉日军准备大举进攻之后,高飞把指挥部转移到长岭,以方便指挥部队。
白月海此时悲痛交加,沉声问道:“弟兄们没有防毒面具,怎么坚持?”
高飞回答道:“全部进入坑道,等增援部队赶到之后再里应外合,夺回阵地!”
白月海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弟兄能够活下来!”
此时,高飞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悲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随便安慰了白月海几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马力把脑袋从自己匆忙挖出来的小洞里面缩了回来,然后试探地呼吸一下,发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刺激的气味之后这才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绝人寰的图景:战壕里面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的脸部全部被抓的稀烂,伤口里面还在不停地冒着黄色的血泡,有些人甚至把军服都抓烂了,断裂的指甲深深地插在自己的喉咙上,眼珠变威了血水。
马力参加过淞沪会战,并且领教过日军的毒气,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突然下起了暴雨,才没有死在战场上,因而也从军官那里学会了如何应付。看到毒气之后,他一边大声提醒身边的战友,一边用毛巾沾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