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的好处就是随便。常征娘和南萍接受大家的敬酒和祝福后，也就借故离席。乔飞本想也离席去陪子豪玩耍，但被常征叫住了。

“飞飞，如今你已是‘鹊乔’嫡传第四代传人了，有什么打算，今天不妨跟爷爷、大伯、叔叔们谈谈，听听他们的良言忠告。”常征招呼着他坐下，“熊书记，他就是乔飞，我前妻的侄儿，创作尚可，涉世不深。”

“噢，你就是我市最年轻的高级工艺美术师乔飞?!一表人才。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字号‘鹊乔’后继有人。常征呐，我比较担心我市一些老字号的传承问题，祖上宝贝可不能丢失啊。以前你抓过一段时间陶瓷，成效不错，陶公庙街已经成为全省乃至全国的样板陶瓷创意基地。你走后，这块工作没见什么进展。人才难得也难用啊。”熊大伟若有所思。

“熊书记说的是，陶瓷的确是我市的立市之本。熊书记受命于危难时机，几年来可谓呕心沥血，但正如你说的，进展缓慢。据我的观察，新平相当多的艺人特别是大师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以为今天世界的陶瓷仍然以新平为中心，于是妄自为大，近亲繁殖，不求进取，新平表面上好像繁华依旧，其实这里蕴藏着巨大的危机。以前，裘市长就很有眼光，主动出击，开展与世界各大产瓷区的联系与合作，开阔了一些人的视野，建立了一些窗口。遗憾的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这项事业未能深入发展下去，于是就导致新平陶瓷今天非常尴尬的局面。事在人为，我以为不妨把眼光放之四海，纵揽天下俊才，就不愁新平陶瓷不能再展雄风。我对乔飞说过，‘鹊乔’的未来在于放眼世界，切不可固步自封，只有创新才有发展。‘鹊乔’陶瓷目前已经在上海、深圳、新疆等地建立了网络，有些国外机构及人才加盟合作，研、产、销同时兴旺。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创作管理人才不足和市

场机制不完善等问题，‘鹊乔’规模无法做大。期待将来情况好转。”常征语气相当缓和平静，好像思考良久。

“熊书记，有个问题不知当提不当提？”乔飞突然站起来，学生向老师提问似的。熊大伟用手示意他坐下说。

“熊书记，现在新平的陶瓷大师满街都是，有人开玩笑说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一个大师。据我了解，只要有几件作品的人就可以申报评选省级大师，其中还有相当多的官员。只要有了大师名头，就可以挂羊头卖狗肉，以至于出现作品等身的奇闻。如此一来，新平陶瓷在外界的声誉逐渐下降。北京的朋友就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你别拿大师的作品来侮辱我，我宁愿自己去掏。他说，其实，那些没有大师名头的艺人作品，有些比大师的要好的多。这当然是对行家来说的。可怜大多数的人难识真货。我的问题就是，政府在这方面是不是应该有所作为，让新平陶瓷的真实魅力再放异彩，别让后人看扁了新平陶瓷。”乔飞有些激动。

“难怪乔飞不参加大师评选。”屈子平说，“我看这是个问题，我也感觉到现在新平陶瓷在外面的声誉越来越不好了。四川的朋友就告诉我说，新平日用陶瓷早已落后于广东佛山了，艺术陶瓷也不能独领风骚了。”

“我在香港听欧洲的一些朋友也说，现在中国新平的陶瓷在欧洲大不如前，他们不再以得到新平陶瓷为殊荣了。记得当年我在英国留学时，许多同学都托我买几件新平陶瓷，他们觉得那是值得荣耀的事。现在新平陶瓷真的要反思了，特别是你们官员有责任的。”南萍路过餐桌时插话道。现在她的国语讲得好多了。屈子平就觉得她的“新平”二字的发音相当地道，似乎还有些新平口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新平媳妇嘛。

“是啊。南女士说得好，我们官员有责任。说来好笑，我刚来那会，很多人包括官员

和艺人，送我一些名人名作，开始我拒绝，但有些实在推不掉就收了下来。没曾想，我将其中的一些转赠给我的一些上海朋友，他们却说我没品位，这样的陶瓷也拿得出手。我说这可是大师作品呀。他们说这样的东西只能忽悠你们这样的官员。孔盛仁市长在北京也遇到过类似情况。汗颜啊汗颜。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送我那些瓶瓶罐罐。乔飞这个问题提得好，值得我们深思。小平，回头你给孔市长递个话，抓抓这个事。”熊大伟摇摇头，举起酒杯说干杯，为青年乔飞干杯。

常征是理解“青年乔飞”这句话的深意。熊大伟有感于现在一些青年艺人和干部急于求成，不肯下真功夫做事，总是期盼巧遇良机一飞冲天。常征有一天在干部大会上听熊大伟发牢骚，说现在的一些年轻干部真是会钻墙打洞，工作没几年，就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