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忘记了语言之后，我是否还是一个人类。还是说，我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凯莎早就死了，现在是卡莎。

“从来没有人看清楚过面罩下的我是一个人类。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跟在我的后面。而且，还让我做了那种事情……”

“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吗？你难道真的认为我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吗？别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曾经我潜入过一个部落偷桃子的时候，我亲眼见过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她才十多岁，亲眼目睹了那种事情的经过，那种耳根子都红得发烫的感觉仿佛就在刚才。

卡莎的声音听起来从未有轻盈与轻松，只有在和林言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真正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笑，一样说话，一样开心。

更多的时候都只是一个无情的猎杀者，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你生气了吗？”

“生气？呵，当然没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想象一下，林言。有那么一种生活，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地底的深处，早晨睁开眼的便是暗无天日的地底隧道。那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从来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会在想念星空的时候才会从地底爬出。那里危机四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你命丧黄泉。层出不穷的怪物防不胜防，你还要面对自己同类的辱骂与追杀。”

“而你却不肯放弃那不可能到来的黎明。爱，还是恐惧？无论是什么，是活下去的渴望在推动着我。如今，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吗？也许吧。但也只有你认为我依旧是一个人类。”

“我忽然感到庆幸，当初的自己在那片深渊中努力的活了下来。这样就能看到你这个傻瓜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为我担心的样子。”

卡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林言一点时间适应这个时候不设防的自己。她翘起了嘴角，自嘲的一笑。

“真是的，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的脑子现在有点奇怪，也许是因为和人接触得太久的缘故。忽然开始想念起了冷酷的自己，但是，我又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这也许，能让我更像是一个人。毕竟，人是一种自我矛盾的生物。讨厌与喜欢同在。”

还是干脆忘记身为人类的自己，放任虚空吞噬这个已将她抛弃的世界。

她的手指划过那层肤甲，它的饿意历历分明。

曾经，她抗拒这种冲动，但如今卡莎知道，是这冲动让自己有还击的力量，也让自己活到了现在，冲出了那片深渊。

“你还好吗？”

“还行。”

“有时候释放自己的内心，也是挺不错的选择。”林言说：“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你有时候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必须这样，保持对虚空的憎恨。否则，我也许会憎恨这个世界。”

“对了卡莎，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要去一趟卑尔居恩。”

“为什么？”

“有件事情需要处理。”

“事情？”

“伊泽瑞尔，还记得吗？那个小黄毛莫名其妙成为了我的中间人，给我介绍了一个任务。我需要去一趟。”

卡莎抿着嘴唇，她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卑尔居恩我知道。我不喜欢诺克萨斯的人。”

“那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但是现在不行。我会在之后去找你的。”

“等等，为什么？”

“这身皮肤很饥饿，它还需要进食更多的虚空。上一次出去，已经消耗了很多的力量。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

林言的眉头皱了一下：“害怕？”

她把脑袋凑了过来，轻轻咬了一下青年的耳朵。她呼了一口气，说：“我害怕，我控制不住吃掉你。”

“这是一个笑话吗？”

“不，我认真的。你知道的，你身上有虚空的力量，而这身皮肤非常的饥饿。”

“难道没有缓解的办法吗？比如体液交换什么的就能够满足那种饥饿感？”

卡莎愣了老半天，盯着林言就吐出了几个字：“你果然是一个变态……”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变态，我知道的。”

“不是卡莎，你听我解释，我是为了缓解气氛才这么说的。”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