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华丽的马车行驶在长巷中,薄湘蓉挑起车帘。
看着静谧月下宫墙之上的琉璃瓦,如花容颜泛起悠然浅笑。
“没想到季冕真的死了。”
丝丝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将车厢内少年的脸晃得半明半暗。
他微阖着眼,沉静面容虽带着稚嫩,看起来清秀无邪,却偏偏令人觉得望而生畏。
他身形未动,淡淡道:“这其中有问题。”
薄湘蓉转过脸,有些气恼地看着他,嗔怪道:
“难道你在怀疑父亲能力吗?上一次只是季冕侥幸而已!”
她不明白祖父为什么偏要这个弟弟陪着她来东境,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却总是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清冷之意。
他缓缓睁开眸子,黑白分明的瞳仁竟然让她不敢再直视。
薄景寒轻启双唇,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今天的季云婵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吗?”
薄湘蓉一愣,转瞬又释然道:"季冕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所以变得有点奇怪也是正常的。"
不过就是比传闻中看着稳重了那么一点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有季冕那军功赫赫的大将军身份,国公府都只是个空壳而已,更别提她一个嫡女了。
良久,薄景寒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
"或许我们还是低估了她,她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简单。"
"哼,那又怎样?"薄湘蓉轻哼一声。
"再不简单,她也完了!姑母和苏衍只能选择继续依附于我们薄家,否则,他们永远别想统一南鸢。"
到时候,薄家自然会扶持她成为南鸢的皇后!
薄景寒依旧沉默着,看不出是在深思还是在沉睡。
夜色中的皇宫越发显得幽深寂寥,整个皇城仿佛都笼罩在阴影中。
前面的宫人提着绢灯引路,走廊如绸带般婉转萦回。
几个太监走在季云婵的身后,向皇宫深处走着,经过后花园,她在一处宫门前站定。
是燕后之前指派给她用来做仓库的长信宫。
身后的太监不耐烦地催道:
“太子妃娘娘!给您安排的冷宫可不在这儿!还是快走吧!”
季云婵回首看着他,从袖中取出两个金元宝,温和地笑道:
“我只是看到这处宫殿,想起还有许多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烟花没有完成,既然都是冷宫,能不能劳烦公公替我跑一趟,向皇后娘娘请个懿旨,让我再为娘娘略尽一点微不足道的孝心,在此处继续做完那些烟花?”
片刻后,坤宁宫,坐在镜前由几个宫女轻轻涂着面脂的燕后问道:
“她是这么说的?”
押送季云婵的太监头压得低低的,跪在地上恭敬答道:
“回皇后娘娘。是太子妃的原话,您看…”
燕后眼神一转,沉声问道:
“你说什么?”
太监的头伏得更低了,“奴才该死!是…罪妇…”
燕后想起那天的烟火,心底不禁泛起流连之意。
想来季云婵也不过是为了求得自保,想再讨好一下自己罢了。
所谓物尽其用,既然她自己愿意,又有何不可?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秋目流转,香肌麝薰。
真是可惜以后都用不到这些上好的脂粉了。
她叹了口气道:
“罢了!就随她去吧。”说完便起身向暖阁中去了。
跪在殿前的小太监这才敢抬起头,松了口气。
他抹了抹额前的冷汗,从地上爬起来。
太子妃,不对!前太子妃这钱不好赚啊,他差点没了!
他飞速窜出坤宁宫,向冷宫方向跑去...
长信宫中,长久无人居住,甚是荒芜,押送季云婵太监将正殿的烛台点亮。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允了您在长信宫继续做烟花,您好自珍重,小的们就先退下了。”
季云婵又拿出来两个金元宝,塞到那两个太监手里,点头道:
“有劳二位了。”
两个太监眼光一亮,相互对视一眼,今天可真不亏!
宫门从外面被紧紧扣上了。
院中只剩一盏孤灯,月光如水,映在青石板上,投出斑驳的影子。
季云婵倚在廊下,望着那盏孤灯,寒风吹起杂草,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