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和母亲费了好大的劲,两个人上上下下好几次才把后备箱中的年货全搬上来,屋里地上已经堆成了小山。我这才看仔细樊慕桦送的年货,从五谷杂粮到腊肉腊肠,从蔬菜到水果,从酒水饮料到茶叶零食,无一不全。这么全的年货绝对不全是单位发的,应该有他特意采购的。因为除了腊肉腊肠都是我平时爱吃的素食,原来他居然是个这么细心这么居家的男人。
“燕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平时不在家,这么多东西我一个怎么吃得完?以后回家啥也不要买,浪费钱。”妈妈一边收拾一边数落我。
“这不是我买的,是一个朋友送的。”我边吃苹果边说。
“什么朋友,送这么多东西?”老妈突然来了精神,显然对送东西的人产生了兴趣。
“一个朋友,我这个公司他帮了我好多呢,没有他,好多事我还真不好办。”
“多大年纪了?干什么的?哪的人?”老妈干脆扔下地上的东西坐在沙发上盯着我问。
“这人你没见过他,但你一定在东方报上见过他的名字或报道的新闻,前段那个特有名的奶粉案、还有快餐店黑作坊案都是他报道的。三十多岁,记者,本市的。”我不加思索地顺口说着。
“哟,是吗?那我以后可得再好好看看报纸。”发现自己的话引起了老妈的关注。怕老妈想歪,我急忙拿着一箱水果打岔地问:
“这箱水果今天拎到姥姥家吧,今天人多正好吃完,再不吃就放坏了。”
“过年你怎么没让人家一起回来呢,好歹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这大过年也得请人家到家里坐坐吃顿饭啊。”老妈根本没听进去我的话,继续试探我。
唉,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在家里提起过异性朋友了。前几年在海天除了工作就是公司的几个人老妈全见过,现在自己创业了,接触的人更少了,整天都陷在工作中,这让老妈急得跳脚。我天天在省会城市几个月回一次家,就是相亲也抓不住我,所以只有趁过年过节这个时间能抓住我,安排相亲见面,我又抵死不去。眼看着我已经30多了,从“青葱少女”变成了传说中的“大龄剩女”,从我嘴里提到过的男性那简直是比黄金还稀罕,这次我居然主动拉了一车年货回来还大大方方地说是朋友送的,难怪老妈想入非非。
“妈,你又胡思乱想,这个是我工作上的朋友送的,人家春节全家旅游去了,吃不了,怕放坏所以都给我了。”
“什么吃不了,这些东西明明都是能存放的。你这丫头从来就不对你妈说实话。”
是啊,我突然发现,这一大堆的年货里,除了那箱水果不便存放,其他的食品都是能长期储存的。这个樊慕桦肯定是看我没时间采购又怕我不好意思接受才这么说得。当时我也没细看,这个军师心还挺细。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如果没有樊慕桦的帮助、鼓励和关心,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每次想到他总有一种暖意,懂我如他。
“你呀遇到不错的人,就带回来给大家看看,让大家参谋参谋。你已经30多了,你那些同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不抓紧?这女人啊过了30就不值钱了,和超市里的水果一样,过了保质期五折都没人要。”
“我有那么差吗?”我恐怖地望着老妈,仿佛自己已经成了满脸褶子的老太婆。
“你再不结婚打2折都没人要。你看看谁家的姑娘30多了还不出嫁,再等人家就该说你有毛病了,要不好好的大姑娘,条件那么好,咱家也没啥负担,咋就嫁不出去呢?你说你到底要找啥样的?唉愁死我了。”
我知道老妈也是为我操心为我急,可是她不知道,我真的是有毛病,这个毛病怕是谁听了也不敢娶我。我悲从心来,强装笑脸:
“妈,这事你急也没用,等我遇到适合的人,我就知道我要找什么样的了。”
老妈唉声叹气地到厨房做饭去了。我坐在客厅里,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陪我听遍所有悲伤情歌,却不会让我哭的人;一个我可以在他身上找出一百个缺点,却还是执意要爱他的人;一个陪着我有坑一起跳、有苦一起尝、有一辈子就一起过的人。这个人,就是值得我对他说“我愿意”的那个人。
除夕的夜晚,是一年中最美的夜晚,在小孩子的心里过年可能就是一件新衣服,在父母眼中过年就是团团圆圆,在我心里过年就是催婚和逼婚。像往年一样聆听完七大姑八大姨们关于相亲结婚的训诫,吃过年夜饭回到家里,安静下来,才看到手机上几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