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的声音在耳机里不断呼叫,他都不管了,只顾着与美军周旋。他跑一段路,就回头打两抢,吸引美军对他的注意。
指挥美军作战的杰克正在为地道阵地的久攻不下而发愁,突然发现地道口没人射击了,只有一名志愿军拿着手枪往山上面跑,他紧皱的双眉马上舒展开来。
“敌军已经完蛋了,剩下一个当官的想要逃跑,去把他抓回来。”杰克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又喊又叫地提起冲锋枪,带领士兵们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的心中很清楚,大风岭的阵地已经被美军包围,与后方的联系也中断了,前面那个中国人到了山顶就无路可逃了,最后只能被他逮住,因此,他信心十足地加快了追赶的脚步。他并不仅仅是我为了抓俘虏,还要亲手把俘虏送给老约翰,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美军士兵们的心里面也有一股怨气,他们要在这个久攻不下的阵地上抓一个志愿军的大官,带到记者面前好好地羞辱一番,让全世界都知道是美军获得了胜利。因此,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杰克吩咐,自觉地就跟着车东亮跑向山顶。
正如杰克所想,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美军很快就把车东亮堵在了山顶上。车东亮扔掉已经打完了子弹的手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出粗,看上去似乎是跑累了。眼看着美军越来越接近,前面的几个还用枪瞄准了他。此时此刻的他,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轻轻松松地微笑着用步话机呼叫:“老领导,老战友,我到达一号目标了,敌人距离我大约十五米,不用管我的安全,请直接向我开炮。”
在另一台步话机前,张鹏万、王古国和朱明等人听见车东亮的声音,都站在原地不动,谁也不忍心下达向自己人开炮的命令。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朱明的手抖了一下,这是他在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中都没有的反应。他强迫自己安定下来,然后问:“雄鹰,你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现在只有十米的距离了,不要让我当俘虏,快向我开炮。”车东亮的声音又一次从步话机里传了出来,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情况已经很紧急了。
张鹏万一咬牙,拿起了如千斤巨石般沉重的电话,颤抖着下令道:“天亮,马上向大风岭一号目标开炮!”
张明亮犹豫了:“爸爸,车叔叔的安全就真的不用管了吗?”
“臭小子!你搞清楚了,战场上没有爸爸和叔叔,只有保家卫国的中国军人。”张鹏万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步话机里隐隐约约传出杰克在用英语讲话的声音:“大家用不着担心了,这个中国人的手里没有武器,别再向他瞄准了。”很明显,杰克和车东亮已经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对方了。
“他是不是已经落入敌手了?万一把我军的情况泄露给了敌人,后果不堪设想啊!”王古国扶了扶眼镜,忽然冒出一句谁都不想听的话。
朱明一拍桌子,说:“王政委,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要在背后这样议论同志。胡乱猜测更加不对,还会扰乱军心!”
张鹏万也不耐烦了,严肃地说:“老王,不要总是听见刮风就说是看见了下雨。”
“行!我什么也不说,如果出了问题看你们怎么办。”王古国不服气地说。
这时候,大家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车东亮与杰克的直接对话了。
杰克放下了冲锋枪,扛起一面士兵交给他的美国国旗,很自豪地来到车东亮面前,摇晃了一下,然后插在地面上,说:“中国人,你刚才打得很好,我非常佩服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可是你这次输了,还被包围在这个光秃秃的山顶上,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快投降。我保证你能活着回中国。”说完之后,他叫士兵送来一壶水。
车东亮也不客气,接水壶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喝完后,他抬起头,看着祖国的方向哈哈大笑。这种奇怪的笑声让杰克感到莫名其妙。他上前一步,问:“中国人,你是被炮弹炸疯了吗?”
只见车东亮往天空一指,吼道:“看在你送给我一壶水的份上,就和你一起走吧!正义之火将为你开路。老子亲自送你们下地狱!”
“中校!他的步话机一直都是处于工作状态。”送水的美军士兵突然一边提醒着,一边扑过去抢夺步话机。
杰克也恍然大悟,顺着车东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满天的炮弹闪着刺眼的亮光,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隐蔽!”炮弹已在人群中间接二连三的爆炸了。许多美军官兵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飞了起来。而杰克与车东亮也在产生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之后,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