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战斗机对志愿军医院的空袭刚结束,硝烟仍未散尽,爆炸的地方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王古国和志愿军战士们费了许多的功夫,捡回来一小堆业余翻译的破碎的身体。他们找来一些工具,将这些零零碎碎的骨肉用白布包好,埋葬在医院旁边的树林里。
车东亮得知业余翻译牺牲的消息痛不欲生,他双手拿着一根拐棍,跌跌撞撞地赶到业余翻译的坟墓前失声痛哭。他扔掉了拐棍,趴在坟墓上,捶打着那些新盖上去的泥土。战士们想把他扶起来,可是他怎么也不愿意站起来。
“你这是在唱什么戏?”王古国上前一步,指着坟墓说:“当初你如果在大风岭上像郑天虎那样当了烈士,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所有负伤和牺牲的人都是因为你,他们才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本来应该像郑天虎那样成为大风岭上的英雄,可是你偏偏去做了俘虏,这都是你的责任。”
车东亮万分内疚地哭泣着说:“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大家。如果我牺牲在大风岭上,又或者死在敌人的榴弹炮阵地里,今天也不会连累大家遇到伏击和空袭。我真的不应该回来。全都是我的错。”
王古国这时候对车东亮已经是十分的不满了,他使劲地“哼”了一声说:“你现在讲对不起有什么用?死去的同志可以再活过来吗?你不回来就不会造成这么多的麻烦。”
一个战士不同意王古国的说法,他扶着车东亮说:“王政委!你就不要在我们副团长的伤口上撒盐了。当俘虏的事情完全是预料不到的,他当时也没有投降,你不该责怪他。现在他的心里和您一样的难过。”
“难过是没有用的!他不杀伯仁,而伯仁却因他而死!”王古国依然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说话也没有了分寸。他深深地刺痛了车东亮的心。
正在这时候,一个医院的警卫战士飞快地跑到王古国面前报告:“王政委,你们送来的几个伤员的手术遇到麻烦了。”
王古国一听,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他一把抓住战士的袖子问:“出什么麻烦事了?你快说!”
战士喘了口气道:“那些伤员的手术几乎每个人都要输血,可是医院里没有这么多的血。院长正在组织警卫人员和炊事班的人献血,可是还不够用,他希望你们能够一起为伤员献血。”
王古国一听到手术有困难的消息,心脏几乎一下子从嗓子里蹦出来。他一边跑向医院,一边大声地喊着:“同志们!我们的战友遇到困难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牺牲了,大家赶紧去帮忙。”战士们也紧随其后,飞快地跑向医院。
车东亮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了树林中,寒冷的北风夹杂着片片雪花,击打在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上。他跪在业余翻译的坟墓前,抚摸着刚堆上去的泥土,悲伤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恨不得留在这里永远和你做伴,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敌人还没有被赶走。我保证,一定要为你报这个仇。我现在就去救我的那些兄弟,等他们都好了,大家一起回部队,多消灭一些敌人,为你和你的国家而战斗。如果有机会,我还要来看望你。”
独自一人在坟墓前讲完心中的话,车东亮擦干泪水,拿起拐杖,向着医院的手术室走去。不知为什么,今天他觉得腿上的伤特别的疼,只有三百米的路程,竟然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一到医院的手术室外面,车东亮就看见了王古国和院长在讨论着什么事情,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非常焦急的表情。周围共同参与献血的战士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全都是紧皱双眉,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从大家的中间穿过去,来到王古国的身旁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抢救伤员的手术出问题了吗?”王古国还在生气,像没有听见似的,没有说话。院长没注意他们的表情变化,就随口答道:“大家献血以后,手术用的血基本就够了,可是朱团长的血型比较特殊,居然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要求。现在,大家正在为此事而一筹莫展呢!”
“别着急,我有办法。”车东亮挽起袖子说:“抽我的血吧。我的血型和朱明的是一样的。以前打仗负伤的时候,我和他有过互相输血的经历,今天就让我们两个好兄弟再来一次同生共死吧!”
院长紧锁的双眉顿时展开,拉着车东亮的手说:“有一样的血就好办了。只要你同生就可以了,用不着共死。我保证这里的每一个伤员都平安无事。”
车东亮很快就坐在了抽血的房间里了。一个长长的针头在护士的操作下,被慢慢地刺入他的血管中。带着他的体温的新鲜血液被迅速地抽进一个玻璃做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