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留下的积雪早已溶化,一条只能给牛车通过的小土路,被雪水泡得如浆糊一般,过往的行人都宁愿绕开它,从附近的山上走远路。两辆志愿军的吉普车在这条路上飞驰而过,轮子甩起来的泥浆飞得比吉普车还要高几倍。一头在路边喂奶的母牛被泥浆打中脑袋后受到惊吓,赶紧带着小牛逃开了。
司机把吉普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到野战医院大门前的一片树林中停下。警卫员簇拥着军长和张鹏万来到苏院长面前。苏院长看见是两个首长来找他,以为他们是来视察工作的,连忙放下手头上正在处理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苏院长,多日不见,您的身体还是那么好,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似的。”张鹏万上前几步,主动握住了苏院长的手。
苏院长说:“两个首长同时到来,心里一高兴,身体也觉得轻了许多,走起路来自然会快很多。不知道二位首长今天到来是为了视察工作,还是想叙旧呀?”
“两样都不是。其实我们的目的也不是来找你。”张鹏万摇头道。
“哦?”苏院长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情值得两位首长一起到医院来跑一趟。
“你就不要猜了。我们要找的是另外一个人。”军长看看周围没有医院的人,就小声地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女护士叫田甜?”
苏院长忽然收起了笑容,不太高兴地说:“怎么连你们也来凑这个热闹!”
“你说什么热闹?我没听明白。”军长莫名其妙地问。
张鹏万也不明白苏院长的脸色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难看,不自然地摸着脸上的大胡子,说:“苏院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又不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大美人,能有什么麻烦?是田甜长得太漂亮,给她自己惹来麻烦了。”苏院长“哼”了一声,既不高兴又很无奈地说。
“难道是田甜出事了?”张鹏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苏院长的胳膊。
苏院长又“哼”了一声道:“前天有个干部提着几盒缴获的美国罐头来找我,想让我用组织的名义为他向田甜牵线搭桥,还叫我把那些罐头自己留一半,送给田甜另一半。”
“你收下那些罐头了吗?”
“我当然不会收,还叫他把一切缴获的物资上交部队处理。据为己有或者随便送人都是不对的。”
“那就好,你还挺有原则的。”
“什么叫那就好?你们两个人听了这件事怎么会怎么紧张?是不是也想去打田甜的主意?这种事情可别指望我会以组织的名义来帮你们。”
“谁说要你帮我们干这种事情了!胡思乱想!”
“那你们一来就打听田甜干什么?”
“是这么回事。”张鹏万被苏院长说得浑身不自在,赶快解释说:“五零九团的团长朱明曾经因为胸部负伤,在你们这里住院治疗,期间与田甜好上了,就是那种恋爱关系。我声明一下,这是自由的恋爱,连定情之物都有了,跟你刚才说的那个干部不一样。”
苏院长还是不明白:“人家既然是自由的恋爱,就是一件好事,你们在这里瞎抄什么心呢?还要搞得两个首长一起来过问。有意思吗?”
“不问不行呀!”军长急了,把张鹏万退到一边,说:“张鹏万你走开,让我来说。朱明已经牺牲了。”
“啊!”苏院长倒退了一步,停了一会儿,伤心地说:“唉!田甜真是个苦命的人。她的老家闹灾荒,饿死了不少人。他家里就剩下了她的哥哥和她两个人出来讨饭流浪。幸亏遇到我,把他们收留在部队的医院里。后来,医院遭到空袭,她的哥哥也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了。当初我还以为是因为朱明的样子长得像她哥哥,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才会比普通人好,没想到会是恋爱的关系。可惜呀!一段好姻缘这么快就结束了。”
军长难过地拿出染着朱明的血迹的手绢和信,说:“你看看这是不是田甜东西。”
“没错,是田甜的东西。这条手绢在田甜洗衣服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是我帮她捡起来的。”苏院长一眼就认出了那条手绢。
“现在怎么办?直接跟田甜讲吗?她一个姑娘恐怕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张鹏万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地看着苏院长和军长。
“你们都已经来了,就直接把真相告诉她,这是迟早的事。我看她平时一向都很乐观,相信她这次也一定能扛过去。”苏院长拿定了主意。
军长把手绢和信塞进张鹏万的口袋里,说:“那就决定这么办吧。一会儿见到田甜,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