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砂子都是你的敌人似的。”周鸿图一看张明亮的样子，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他轻轻地拍了拍张明亮的肩膀，继续道：“我理解你求战心切的心情。可是你这个人容易冲动，你瞧一瞧地上的这些砂子，都被你打疼了。耍小孩子脾气可不好。你想想，军队是一个需要统一调度的整体，把你放到那个地方都是为了互相配合，打赢一场战争。”

张明亮把周鸿图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说：“你说的这些不是心里话。”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心里话？”

“虽然你满嘴的大道理，但是你自己的心里面还不是早就盼望着回到武圣山打大仗。”

“我是想去武圣山打大仗，可是我不会像你这样发牢骚呀。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工作，绝无怨言。”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的心里面有多少怨言。”

“你这就小看我了。”

“算了吧，你少在我的面前吹牛。”

“吹牛也要有力气吹，赶紧把饭吃了吧。冷了再吃对胃不好。”

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阵混乱的噪音，当中好像还夹杂着火炮射击的声音。他们一听就知道，一定是有飞机来了。张明亮和周鸿图一开始都以为是敌人的飞机来轰炸炮兵阵地，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天上看。只见一群飞机正在像一大群上下翻飞的蜜蜂似的，乱糟糟的飞成了一团，这是一场空中混战。奇怪的是，机群里面只有一架美国人的战斗机，其它的飞机全都涂着朝鲜的标志。

那架美国战斗机已经冒出了黑烟，正在向着海上夺路突围。然而，他的对手早就把路封闭了，硬逼着他向陆地上飞。

就在张明亮抬起头不到两秒钟的时候，几发射向美国战斗机的炮弹从天而降，刚好就落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

周鸿图一听到炮弹的响声，本能地把张明亮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压在他的上面，同时大声地喊：“小心！有空袭！”

张明亮被推倒后，仰面躺在地上，嘴巴里塞满了被炮弹溅起的砂子。他连续吐了几次也没有把砂子全部从嘴里面吐出来，气得一把推开周鸿图，说：“你是不是没见过空战呀！那是一群战斗机在天上打群架，根本就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这个超级的近视眼，也该换一副眼镜了。”

“你说什么？原来是空战。”

“你仔细地看清楚，八架米格-15在围攻一架F-86，这像是在轰炸吗？”

“不是我眼睛看不清楚，只不过刚才被那几发炮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就以为是在扫射我们。”

“还死要面子。你就是颜色太差了，而且还特别小气，舍不得换眼镜。”

“我戴着这副眼镜都能当炮兵了，干嘛要换它！”

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阵急促的炮声，F-86冒出来更多的黑烟，机身不停地摇摇晃晃，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往下掉。米格-15本来是可以再次攻击，将其一举击落的，可是驾驶这些米格-15战斗机的人好像故意要手下留情，并不想赶尽杀绝。他们只在F-86的四周飞来飞去，阻止其向海上逃跑。

“奇怪了，今天的这场空战好像跟平时的不一样。”张明亮盯着那架F-86说。

“你给我说说，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周鸿图对空战完全是外行，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同，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其中的奥秘。

张明亮说：“这些米格飞机为什么不直接把敌机打下来，而是让它受伤之后在沙滩上迫降呢？”

F-86战斗机终于熬不住了，拖着一条黑色的烟带，靠滑翔向海边的沙滩降了下去。下降的时候，巨大的惯性使机身砂子和海上继续向前冲，在海面与沙滩之间留下了一条一百多米长，近两米深的壕沟。

“哈！我们有事可干了。快带上一个班的人，随我抓俘虏去！”张明亮说着，拉起周鸿图，飞快地跑回炮兵阵地集合队伍了。

炮兵团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打过仗了，许多战士都和张明亮一样，想打仗都想得手心发痒了。一听说要去抓俘虏，大家都把这件事当成了打大仗，抢着要跟张明亮一起去。步兵可以与敌人面对面地厮杀，抓俘虏的机会有的是，可是炮兵不一样，难得有机会抓一次俘虏。现在终于等到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都想感受一下亲自抓俘虏到底是什么滋味。

然而，俘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抓。

迫降之后，从F-86里面跳出来一个美军飞行员，正是那个在美军机场与托马斯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