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旺是赖汝海回到盘石镇的前两年才当上盘石村支部书记的,那时,他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村支部书记,但自从有了盘石镇工业开发区之后,他的观念开始变了。他学会了怎样花钱,更学会了怎样奉承赖汝海。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开始伸向了征地款和村里投资的厂房。从赖汝海回到盘石镇的那一天起,在仅仅的四年里,他和陈力人一道贪污和挪用村里的征地款和建厂房的资金就达到二百五十元,而行贿赖汝海也达一百二十万元。起初,这些数字曾让黎民旺有一段日子睡不着觉。大凡人一伸手就不容易缩回去的缘故,黎民旺过了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之后,就更肆无忌旦。但黎民旺和陈力人都想不到,正当他们贪得无厌的时候,有一个人早已把眼睛紧紧地瞪住,这个人就是村委会财务室会计吴文英。吴文英是跟洪安国谈上恋爱之后才从村委会计生室调到财务室,但就是这个内向的姑娘在清理旧帐本中,在洪安国的保险柜里意外地发现黎民旺和陈力人以及洪安国贪污征地款三百五十万元的帐本和有关收款收据。这一发现,让吴文英吓了一跳。她想不到她心爱的人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绝望中,吴文英没有把事情捅出去,她在跟洪安国摊牌时,发现已经怀了洪安国的骨肉,只好力劝洪安国投案自首。但洪安国并没有这做,反而在黎民旺的授意下,把吴文英杀了。杀吴文英,黎民旺是铁了心。因为黎民旺知道,如果吴文英把手里的揭发材料捅上去,他的政治生涯就跟着结束,所以,他必须杀人灭口,而且这也是赖汝海的主意。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份揭发材料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它,不仅牵动他的神经,而且也牵动赖汝海的神经。想到这里,黎民旺深深地吸一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去找赖汝海,但黎汝海不好找。赖汝海要钱的时候,会主动地出现,但不要钱的时候,他就是用足一天坐在镇委里面也碰不到。在黎民旺的眼里,赖汝海不仅是一条狼,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而且又是一条狐狸,是一条会遁地的狐狸。现在,黎民旺不知是他害了赖汝海,还是赖汝海害了他。总然言之,他和赖汝海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黎民旺正想着,台面上的手机聚然响了起来。
“谁呀?”黎民旺连忙拿起了手机。
“三叔,是我,请你出来一下。”黎田清在手机里说。
“你在哪?”
“我不便进村,就在公路上等你。”
“那好,我十分钟就到。”
黎民旺关了手机,便急急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村委会停车场,停着黎民旺那辆海南马自达。这辆车是黎民旺年初才买回来的。
黎民旺上了车,汽车便匆匆地驶出了停车场。
在村口不远的公路上,靠着路边停着一辆桑塔纳小汽车,一看那车牌号码,黎民旺就知道是黎田清。
黎民旺把车停在桑塔纳的旁边,但没有下车,而是降下玻璃车门。
“三叔,这是冯副所长给你的。”黎田清伸出手,把那个火柴盒交给黎民旺。
“这是什么?”黎民旺不知道就里,不由盯住火柴盒。
“里面装的是强鼠敌。”黎田清探出头,然后轻轻地说。
“这是黎书记的意思吗?”黎民旺不敢空想,两只眼睛在盯着黎田清。
“三叔,这时候你不要装懵了,难道你比我还不清楚?还不明白?”黎田清想不到黎民旺在这个时候还装懵,虽然不满,但还是说道:“这事,你准备叫谁去做?”
“我想来想去,只有叫陈力人了。”黎民旺虽然埋怨黎田清不肯说出这是赖汝海的主意,但这个主意也只有赖汝海和冯安想得出来,而他也恰恰想到一起。现在,他只有执行就是了。想到这里,黎民旺不由说道。
“陈力人?这个人贪钱可以,但做这事,他肯做吗?”
“我们已经坐在一条船上,他不肯也要肯。”
“但你要盯住他,不要让他在紧要时刻做了缩头乌龟。”
“我知道,但在什么时候动手?”
“这事不能超过后天,超过后天,我们就被动了。”
“那好,我安排。”
“这事,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要天衣无缝。”
“我知道。”
“还有,为了安全起见,赖书记决定调洪安国到镇武装部当干事。”
“镇书记想得真周到,这下子,我放心了。”
“但赖书记也说了,你也要把韩万山调出治保会,这样,姓秦的就难以开展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