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默总算看透了,自己倘若再在振兴公司傻呆下去,最后的下场,恐与目前许多唉声叹气的中老年职工一样!抽身须早,还不如现就设法儿另寻出路。
“肖主任还信誓旦旦地说,两次南下均亏而未赚,其实他最少赚了五、六万!”
“我在此还望见,楚经理经常开着公司轿车,带着家人与亲友去富豪酒店吃饭、娱乐,钱还不是全挂于公司账上。这些人不把公司弄垮,好象心不甘一样,肯定是变态了!”
“唉——”陈业务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
不久振中在一深山中开始煅烧石灰,头两窑赚了点儿钱,职工们强烈要求把拖欠的工资补发,但肖主任脸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先把药材亏损的填平后再说。
梁默的百货店铺依旧没有什么起色,他整天孤守于店内,人也病恹恹的没了精神。
为改变这种劳而不获的局面,他遂向王随波借款数百,批发了些水果,月底总算赚了一百多元。他兴奋之余又投资五元,买了串儿彩灯悬挂于店铺门口儿,意欲晚上吸引顾客。
正当梁默的店铺生意兴隆、蒸蒸日上时,振兴却接二连三地出了事儿,犹如国庆时鸣放的大礼炮,“轰隆隆”震惊了公司全职工。
首先出事儿的是振中的陈业务。
因县砖瓦厂业已停产,故陈业务之妻每月仅领数十元的生活费,景况与陈业务相差无几。
可这百多元钱却要养活一个家:两位老人,陈业务夫妇,及两个上学的小孩儿。说实在的,百多元钱怎么也支撑不了一个家呀,但人总得要活下去啊,你说是不是?
原来烧石灰时轮流值班,轮到陈业务值夜班时,他私自将车石灰偷偷卖掉,此事儿后被查出。本来把损失补回,再交点儿罚款,另给个处分什么的,这事儿也就解决了。但肖主任与楚经理在总经理室内密谋到深夜后,认为如不杀一儆百、予以严惩,公司还会有人步其后尘,遂打电话报给政府,于是来了辆囚车,将陈业务抓捕而去。
其次为振华的吴爱国。
吴爱国与梁默年纪相若,结婚不到两年,在一数月婴儿,其妻怀孕数月后被厂方减员时强制待岗,家境也较为清贫。其母下岗已久,其父也已退休,因单位不甚景气,故退休金也是时有时无的。
其母或是因生活压抑之故吧,故脾气不大好,婆媳关系一直较为紧张,无奈之下小两口儿就暂住于单位。其妻因暂无工作,故就怀抱婴儿去街上卖些玉米棒子、茶叶蛋什么的,以添补家用,但也没什么钱赚,至多只是糊口而已,再加有时被城管提棒追撵,景况就更不用讲了。
有次她路过百货店铺时,梁默便叫她在店铺门口儿摆卖,若城管来撵,就说是店内之物,于是她就常来店铺门口儿摆卖。
梁默看着吴爱国妻子的身影,心内非常的难受,因他感到说不定哪天或许明天,他也会成为这般模样。他突然觉得人不结婚也有不结婚的好处,一人吃饱全家饱,哪有吴爱国的诸多烦恼!
吴爱国因长期领取月资50元的生活费,故已无法儿支撑三口之家了。两人的生活费,婴儿的奶粉钱,单位住房折旧费、水电费等等,再别提生病之类了,就这些已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也很想学门儿技术或做点小本儿生意,但苦于手中没钱。偶尔他也来店铺门口儿帮妻子看摊儿,顺便与梁默闲聊数句,吐吐心中的郁闷与困惑。
这哪是公司的一职工啊,数月未剪的头发如鸟窝一般杂乱,衣服脏而且旧,人成天无精打采,忧郁的脸上是一双混浊的眼睛,目光里全是些无奈与茫然,才二十五、六的人啊!
吴爱国出事儿的缘由,是因他与印刷厂的几个下岗青年一起,偷了些县府工地上的钢筋、角铁,估摸各人分了百多元。因是县府扩建的豪华型办公综合楼,故民警自是不敢怠慢,经过明察暗访后,终从废品收购站发现了线索,随后便将吴爱国等人一网打尽。吴爱国等人与陈业务一同被关押于城北的看守所。
梁默曾拿了一箱方便面,及一条大前门儿臭烟,还特去看守所探望过他们。
为响应京城严打速判的高压号召,不久宣判大会在解放人民广场举行。
囚车从百货店铺前经过时,只见数十个犯人被押于数辆囚车上,犯人的身后,都站着些持枪荷弹、刺刀闪光的威严武警。陈业务头发乱蓬蓬的,低垂着头,背已驼起,看上去极为疲惫。吴爱国则阴沉着脸,紧闭着嘴,眼望远方。
据看热闹的人讲,囚车先在富豪酒店、新区等繁华地带游街示众一圈儿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