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麻烦,只想悄悄地来,静静的去。
林外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云哥儿不是几个月前就离家出走了吗?”
“那孩子挺乖的,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他妈妈走得早,那孩子缺少母爱。”
“他奶奶、姑姑对他也很好,那又何苦呢?”
“不知道。”
“听说他的成绩很好,他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想他。他离家出走的第二天,老师和同学们都到外边去找他。”
“我也听说过。瞧,村口好像也来了几个学生。”
“好像还有几位老师,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听说他已经长高了许多,人也白白胖胖的。”
“才几个月的时间啊!”
“听说他的衣服怪怪的,我们从来没见过。”
“人也精神了许多,潇洒了许多。”
“才不呢!有人说他是哭着进村的。”
“他奶奶呢?怎么没看见他奶奶呢?”
“他奶奶进城去住了,你没听说?”
“那他姑姑呢?”
“他姑姑在那边,你没看见?瞧,他姑父也在那边,还有他们的小儿子。”
“他怎么不出来见他姑姑呢?”
“谁知道啊!”
“真令人想不通,他钻进树林里不出来啦!”
林中一片寂静,除了几声麻雀叫声。几只野兔瞪着眼睛,竖着耳朵,一会儿跳到这棵树下,一会儿跳到那棵树下,就是不肯离去。还好,它们虽然顽皮,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七八只山鸡在头顶上的林间穿梭,闪动着漂亮的羽毛,拖着长长的尾巴。还好,它们也很通人意,并没有在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他听见了姑姑的哭音,他听见了姑父的呼唤,他也看见了他们的身影。在他们的旁边,还有许多熟悉的身影:憨憨的牛仔,胖胖的张二娃,瘦瘦的小秧鸡,顽皮的大蒜头,尖嘴猴腮的二公公,嘴斜鼻歪的二公婆。
当初,有人看见他进了树林,是好事;如今无人看见他步出树林,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于乡民们要在树林外呆多久,闹多久,他不知道,也无需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还不是和乡民们公开见面的时候。
能如此轻易脱身,多亏小姐姐教给自己的本领,云哥儿心里想到。
拨开荆棘丛生的野草,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他默默地来到一座坟前。山风开始狠命地吹拂,漫天里飞舞着还未盛开的野花瓣儿,几丝不知羞耻的枯萎野草不知从何处飞起,也学着野花的样儿,在无声的空气里群魔乱舞。
没有上坟用的香蜡,也没有啪叭作响的鞭炮,他静静地站立坟前,默默地流着眼泪,虔诚地鞠下三个大躬,然后奋然转身,悄悄地离开那个任由山风撕扯的山岗,却一不小心,把一个无法解说的灰色思念挂在了坟前的那株松树的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