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面,饿虎一般跳上了刚才左延彪躺过的那个地方。朱七刚刚打了一个点射,卫澄海冲过来,一膀子将他撞到了石头后面:“你带福子去紫云庵那边,刚才我看见孙铁子了,他就在紫云庵下面的那堆石头后面。把他给我抓过来!”来不及多想,朱七冲到正打得过瘾的彭福身边,一把提起他,撒腿就往枪声稀落的一片竹林里跑。彭福回头望一眼杀红了眼的卫澄海,扯着朱七的裤腰,气喘吁吁地问:“这是要去哪里?”朱七不回头:“孙铁子在紫云庵那边,估计是他在‘戳弄’事儿,把他抓过来!”彭福追到了前面:“刚才我也看见他了,跟瞎山鸡在那边一晃……他‘戳弄’什么事儿?”朱七不回答,心里也乱得一团糟,是呀,他戳弄什么事儿?
冲出这片竹林,朱七站住,左右打量了一下。跳过这条小溪就可以绕到紫云庵的后面。两个人刚下到小溪那边,对面人影一晃,朱七赫然发现孙铁子拖驴似的拖着似乎是受了伤的瞎山鸡,冲进了一个小山包的后面。朱七来不及管正在挽裤腿的彭福了,抓住一棵松树,一悠身子跳到小溪的对面,山豹似的跃上了一块大石头。站在石头顶上,朱七打眼往刚才孙铁子闪身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个人影?
朱七大声喊:“铁子,铁子,我是年顺,你出来呀!”
那边没有回音,朱七跳下石头,掂着枪一个猛子扎到了那个小山包的后面。
孙铁子已经不见了,地上有稀稀拉拉的几滴血迹。
朱七顺着血迹往前追了一阵,血迹在一片草丛中消失了。
朱七回头望了一眼撵上来的彭福,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小子跑了,真他妈的快……”彭福把枪掖到裤腰上,拽动脚步又往前追了几步,一顿,丧气地坐到了地上:“咱们两个真熊蛋,眼看着两个大活人就那么让他们溜了。”朱七扒着石头爬到一个高处,放眼四顾,背后是带着硝烟味道的浮云,前面是白茫茫的大海。悬空着心在石头上面站了一会儿,朱七叹口气,出溜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彭福的对面:“福子,你说孙铁子会‘戳弄’什么事儿?我怎么有点儿糊涂?”彭福闭着眼睛想了片刻,吭地吐了一口痰:“我估计是这么回事儿,本来卫老大想等后面的鬼子上来,等他们完全进了咱们的伏击圈再开火,谁知道有人故意先开了火,这个人可能就是孙铁子……也不对啊,你想想,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等于他也打了鬼子啊……反正都是一个打。难道他还……对了,熊定山也在崂山,一定是他看见熊定山也想伏击鬼子,故意在里面搀和……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他的意思是,看咱们两家怎么下手,结果谁也没先动手,他直接先下了家伙,让咱们两家互相埋怨,最后产生矛盾,他好从中得利……他娘的,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借咱们的手除掉熊定山?有这个可能,这个混蛋没有多大的脑子……”
“这还不叫有脑子?”朱七沉闷地吐了一口气,“他这个想法很阴险啊。”
“阴险什么?他把卫老大想得也太简单了吧,卫老大会为这么一丁点儿事情跟熊定山翻脸?”
“怎么不能?你了解卫老大的脾气不了解?他因为这个,死了一个好兄弟……”
“妈的,左大牙也太狂气了,哪有那么打仗的?找死嘛。”
“熊定山真的也来了?孙铁子是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
“这还用问?孙铁子既然惦记上他了,就不会消停着,他就跟条狗似的,闻见味道就跟上去了,”彭福哼了一声,“你想想,孙铁子一直在山里面转悠,咱们天还没亮就往荆条涧这边活动,他会看不见这里的情况?一看见,他就明白咱们想要干什么了。按照他那点儿小脑子,马上就明白他的机会来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熊定山也知道……”“明白了,刚才滕先生对我说的那几句话里面也有这个意思,”朱七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孙铁子这么干可真够杂碎的,我娘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还有我六嫂……现在又轮到左大牙了,左大牙就那么死了,这笔帐应该算在他的头上。”彭福一呲牙:“这个咱们管不着,他有组织,共产党会给他报仇的。”朱七陡然光火:“这叫人话?左大牙大小也是跟咱们一起来的吧?咱们是谁?咱们都是卫澄海的铁哥们儿!哎,你怎么好象对共产党有意见?”
彭福张着嘴巴看了朱七一会儿,扑哧笑了:“有意见咋了?共产党打财主救济穷人,你就是个财主。”
朱七懵了,对呀,彭福说的对,打从“别”了熊定山,我就成了财主……娘的,有我这样的财主嘛。
见朱七噎着似的不说话,彭福拉起了他:“明白了?我是地痞流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