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
只是,萧然看起来温文尔雅,却原来治下极严,难怪他的部队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萧然……在心里暗暗念着这个名字,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有切入掌心的疼痛。这疼痛提醒他眼前的现实,他不动声色,依旧一脸坦然而恭顺地站在萧然身边。
回听风馆时暮雨细密起来,风拂起沐无双的衣袂,吹散了他的头发。无边烟雨中,王府的景物隐隐绰绰,蒙着一层如梦似幻的色彩。
沐无双的眼前没来由地浮现出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含着轻愁的眼睛,仿佛在脉脉诉说着什么。他怅怅地叹口气,萧寒烟此刻已与凤离飞在去翼州的路上了。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想到她?为什么心里在隐隐担忧着,怕她出事?梁王府那几个人个个心机深沉,他们此去,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可是要与萧翔结盟,自己却只能守着这个秘密。
心中的不安为何越来越强烈了,烟儿……你本是坠落人间的仙子,那样善良清纯,这一切阴谋都与你无关,可我真怕你会成了牺牲品……牺牲品么?将来有朝一日当我挥戈北上,你会不会与我刀兵相见?忠义若你,必定会象萧然一样,苦苦守卫穆国江山,而我,却成了你的敌人……
千古江山,都是用鲜血凝成。可你只是一位女子,本该被人疼、被人怜的女子。“等我长大,我便去求大伯父,让我参军上战场,保家卫国。”萧寒烟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说得不高,却掷地有声。那样一位温婉的女子,身上却有着无坚不摧的勇气,她真不愧是萧然的女儿。萧然,为什么是你灭了离国?为什么你要是穆国的将军?为什么萧寒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让我们成为仇敌?老天……你在何处覆雨翻云,拨弄众生?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萧然的话历历在耳,沐无双在心中冷冷地笑。是的,萧然,你说得对,一切都在我们自己手中。我要改变宿命,我要让凤凰城重新成为离国的都城,我要让离国强大,让它屹立不倒。
萧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隔壁又传来琴声,铮铮然有兵戈之声。恢弘庞大的气势,听来惊天地、泣鬼神,犹如铁马冰河、刀光冷箭,一丝杀气从琴声中悄悄弥漫。
沐无双听得惊心动魄,这琴声犹如剑气,令人浑身生出寒意来。萧然,他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悄悄走进萧然的房间,见萧然依旧一身白衣,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一种姿态美到极致。只是剑眉深锁,眼里显出一丝忧虑。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萧然抬起头来:“无双,不在房中做你的功课,怎么又过来了?”
“师父,徒儿听你琴声中有不安之意,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沐无双走到琴旁,“师父还是在担心幽宁塔那边的事?”
“是啊。”萧然站起来,修长的身影中透着一丝落寞,“我只恨自己伤得不是时候,否则必定连夜赶到翼州去了。二哥若是出什么事……我会恨死自己。”
“师父,这根本怨不得你。”沐无双心中暗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了呆道,“梁王可有什么仇家?”
萧然摇头:“这些年,我对他在朝廷之外的所作所为知之甚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对二哥关心不够。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兄弟。”
沐无双的心猛地一颤,萧然,他竟反而怪自己这个兄弟当得不够称职。他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竟然要对付他?
勉强笑道:“师父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徒儿相信梁王不会出事的。师父切莫再自己忧虑了,本来身上的伤未好,若是再动了心思,对身体更为不利。一直不去上朝,怕皇上会见怪呢。”
萧然忍不住微笑:“你这孩子,真是心细如发,难为你处处为我着想。是的,我得尽快好起来,否则朝中那么多事,大哥一个人要累瘫了。”
沐无双展眉:“皇上不是说要拿折子来给师父批阅么?师父在家也一样帮到他了。只不过……徒儿觉得,皇上外表严厉,心里对师父好着呢。若是你在家呆的时间久了,他上朝天天见不到你,怕是又不安心。”
“是啊,毕竟是兄弟,大哥虽贵为天子,可内心到底是有情有义的。他责罚我时恨铁不成钢,但冷静下来,依然会觉得心痛。我知道他这个人……”顿一顿,目注沐无双,“你离家一月有余,怕是想家、想父亲与弟弟了吧?”
沐无双一愣,旋即笑得温润:“只要想到我在这里可以保得他们平安,徒儿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所以,即使想念他们,心中也是温馨的。”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