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音容,他是陌生的,但又是最熟悉的。
就像他听到的这样:“柳公子,你可醒了?”
柳公子呆了呆,放开瑾小雾的手,茫然道:“我没死?”
接着又道:“难道我不是在做梦?”
不知是开心,还是由于激动的原因,瑾小雾的说话是那么的断断续续:
“柳公子你……你真的……醒了。”
柳公子放开她的手,用力点点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看不到月亮?”
“我们在山洞里,当然看不到月亮。”瑾小雾笑了,道:“如果柳公子想看月亮,好,我叫丫头抬你到外面去看。”
“不用了。”柳公子知道那是一场梦,轻轻说:“小雾,我怎么还没死,我不是喝了酥骨散了吗?”
“若不是干妈相救,你此刻真的死了。”瑾小雾蒙着雾的双眼闪烁着泪光。
这是伤心的泪,还是幸福的泪?
“躺了三天三夜,你终于醒了。”
不知何时,干妈来到床前。
他的面孔依旧沉着,没有笑脸,可他的话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敌意——“若不是柳公子内力精湛,我可能也无法完全救你。”干妈瞧了他一眼,又说:“中了‘酥骨散’而能完全不受影响的,你是第一人。”
“我……我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听了干妈的话,柳公子又是感谢又是惊奇,身子动了动,显然是想起来道谢。
“不要动,干妈说过,你刚醒来气力还未恢复。”瑾小雾的口气充满了爱怜。
柳公子深情地注视着瑾小雾,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一个是邪教教主的女儿,天下武林人人痛恨的白鹰的女儿。
一个是柳家剑法嫡系传人,江湖中正义一派的代表。
两个完全不属于同一世界的男女,此刻,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注视着。
十几天前,瑾小雾还想象着要如何杀了柳公子。
现在,柳公子就躺在她的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要一根小指头便足以对付他。
可是瑾小雾不能,也没有勇气。
从见到柳公子的那一瞬,她就觉得她完了:
干妈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把厉害无比的‘女儿剑法’传授给她,没想到干妈让她第一次杀人她就下不了手,今后还谈何重振白鹰教声威?
瑾小雾知道,她完了,她不是杀不了柳公子,而是她的命运几乎就掌握在柳公子手里。
如果柳公子死了,她一定会后悔、会伤心,会一蹶不振的。
爱上一个人,本来就很简单,很奇怪。
而又无法解释。
就像杀人不要任何理由一样。
瑾小雾觉得她太对不起干妈,她辜负了干妈的期望。
但人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心存歉意便会改变的。
情为何物?
谁也说不清。
更何况是情窦初开的女子。
怪谁呢?
谁也不能怪,只能怪那个梦中人。
只能怪柳公子与梦中人惊人的相似。
只能怪她早已爱上了梦中人。
两双眼睛似乎溶在了一起,两颗心也渐渐接近。
“小姐,该吃药了。”
干妈小小的身躯又来到床前,手中捧着一只小碗。
他虽然少了一条腿,但走起路来如风飘一样:
坦然、自如、轻快,而且稳当。
“柳公子喝了这碗药,便会慢慢恢复力气的。”干妈说完,把药放在床边的椅子上,便又回到另一间房里去。
瑾小雾舀了一匙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喂柳公子喝下。
柳公子虽有些不好意思,无奈身子无法动弹,只得喝了。
他感到这药很苦,连舌根也麻木起来。
但觉一股清凉,一丝一丝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柳公子出身武林名家,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解毒之药。
这种药采自雪山,而且罕见难觅。
为了救一个本该死掉的人,拿出这等珍稀之药,教他如何不感激?
柳公子心道:“都说邪教教徒一个个凶残阴险,杀人无度,我看未必尽然,干妈、瑾小雾的胸怀就比一般的江湖人坦荡、大度得多。”
柳公子只猜对了一半:瑾小雾对他好,完全是另有原因。
他怎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