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却不领情,想到他今日官拜枢密使,谁人不对他客客气气,只有王安石还是这般阴阳怪气,摆明了不给他面子,当下便怒了,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王安石道:“你这茅坑里的石头,别给脸不要脸了,别人知道你这愣头青的脾气,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堂堂男儿,却把个破落户挂在心上十余年,简直可笑!”
话音未落,却是迎面一碗冷冽的溪水,韩琦登时酒醒了一半,也顾不得满脸狼狈,猛地几步冲上前,用力抓住王安石的领子,怒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厢乐声戛然而止,众乐工舞姬忙不迭急急退下,生怕招来是非。
韩琦毕竟曾是武将,人高马大,王安石顿时被紧紧勒住,双脚微微离地,但他却丝毫不惧,把手中酒碗往地上重重一砸,抬头恨恨逼视韩琦,却是懒得和他废话一句,只这样直直瞪着。
这时众人陆续从震撼中惊醒,却是无一人敢上前相劝,而曾巩更是急得满脸通红,忙望向欧阳修,却见欧阳修也只是无奈摇摇头。
王安石这番举动更是激怒了韩琦,僵持片刻,他狠狠用力将王安石摔进溪里,指着他怒极反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给老子记住!”便拂袖离去。
事已至此,众人也只得纷纷告退,一时间只剩下曾巩、司马光、欧阳修三人。见众人离去,曾巩忙将横襕往腰间扎起,脱了靴子,和司马光一道蹚水过去将王安石扶起。拖至岸上,三人皆已力尽,跌坐在地上,这时王安石想起刚才韩琦狼狈的样子,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三人皆是大吃一惊。欧阳修见他竟无一丝悔意,也不禁有些气恼,转身愤愤离去,曾巩见此状,无奈摇了摇头,便追着恩师离去。
这下山间只剩下王安石和司马光,他二人虽在政见上有所不同,私下里却是惺惺相惜感情甚好。这时,王安石笑着笑着,却是突然嚎啕起来,司马光不知那些个旧事,也不便多问,只得默默陪着,半晌过后,两人才一道回府去。
所幸事后韩琦并未和他较真,他将不追究此次经历当作是对王安石最后的仁慈。就算还清了吧,韩琦这样想着,此后,若是你我站在对立面上,我必将不会对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