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这守着老牛呢,要是给有歹心的给弄去了,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吴驼子关了手电筒,笑着道,“大林啊,你这么早干嘛啊?”
“去趟县里,你忙你的。”
李林径直往钱长江家去。
钱长江屋门开着,正在熬稀饭,见李林进来,赶忙给他盛了一碗。
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喝了两碗,一锅稀粥喝的一点不剩。
走到半道上,在树底下逗留了好几趟。
“你这稀饭全是水啊,”
李林揉揉干瘪的肚子,“娘的,回头买米去,吃不上肉,老再吃不饱米饭,还活个什么劲。”
这会物质供应虽然还比较紧张,但是在许多地方,票证制度已经名存实亡,除了一些比较紧俏的商品,大多数工业品已经不需要票了,肥皂、洗衣服、的确良、大米,甚至是自行车、缝纫机,只要有钱,还是可以买到的。
真正的一切向“钱”看。
钱长江附和道,“俺家里米缸也快见底了,这等秋收,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呢。”
只有等秋收的时候,村里才有粮食分给他们,或者借给他们。
天露鱼肚白的时候,两个人到了县城。
正是早市时候,街上喊卖声不断,许多都是跟他们一样从乡里过来的,有鸡鸭、有小菜,都是家里舍不得吃,拿到城里来换钱的。
两个人继续蹲坐在昨天位置上。
这一次有了昨天的经验,钱长江不再紧张了,有人来问话,他也能答上几句。
李林就全交给他了。
有些活,钱长江比他还要熟悉。
有要刮大白的,有要通下水的,有要补漏的,最后一问底细,都说再等等,有需要再找他们。
临近中午,两个人快熬不住的时候,来了一个家属院职工,只说东西多。
李林没当场给价,直接去看了,要了五块钱。
全是大件家具,柜子高,床骨架也大,筒子楼的楼道又窄,两个人还搬出去,李林经主家同意,用羊角锤子把钉给起掉了,拆成了一块块板子。
就这样又拆又安装,两个人从十一点多一直折腾到日落。
中间除了灌了一肚子自来水,一口吃的都没有。
“这人看着人模狗样,也太小气了,喝他一点自来水还唠唠叨叨的,”
钱长江手摸着空瘪的肚子,但是一看到李林手里的钱,立马喜笑颜开,“值当了,今天不亏。”
“那就别埋怨了,你想人家钱,人家想你的命,再正常不过了,”
李林递过去两毛钱道,“去买两个饼子,填填肚子。”
这么远的路,空着肚子回家不是明智之举。
“好。”
钱长江忙不迭的去了。
就这样,两个人就着井水,一人吃了一个馒头,然后大踏步往家赶。
到了镇上,李林把剩余的四块八毛钱一分,各自买了一些吃食。
程玉梅看到李林买回来的东西,又再次忍不住埋怨道,“省着点花,还欠着债呢。”
李林道,“都分锅了,你还能用得上老娘的油盐?
不买的话,怎么办?”
“......”
程玉梅一想还真是。
她早上去厨房的时候,她婆婆不但把油盐藏了起来,就和柴禾都堆到了自己门口,就防着她们用。
这油盐不买还真不行。
叹口气后,李林手里剩余的两块钱,打算摸黑去父母家。
李林喊住道,“你放心吧,我给你了,肯定不会要回来的。
明天去吧,我这一天没吃东西,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
说来说去,这老娘们还是不信任他啊!
害怕钱不隔夜!
“行,等娘做好饭,俺再去做。”
程玉梅说完就把老二和老三脱的光溜溜的,先给他们洗澡。
李林一猛子扎进水渠里,仰躺着好长时间,等李斌来喊吃饭的时候,他才上来。
吃好饭,沾床就睡。
程玉梅比他起来的还早,往他的布袋子里塞了四个大饼子,叮嘱道,“饿了就顶顶肚子,空肚子干活,别把自己给熬坏了。”
“要你管这么多事。”
李林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得意。
他这婆娘调教,也不是那么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