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撂倒一个俘虏一个,
缴获它几支美国枪!
嘿!
我撂倒一个俘虏一个,
缴获它几支美国枪.......”
杨多全突然也亮开了嗓子,声音高亢,婉转嘹亮。
李林没听过,更没唱过,没法跟着合唱,只等着他唱完,鼓掌的道,“真不容易,这么老的歌,你也会唱。”
“这算什么?”
杨多全不屑的道,“跟美国佬拼刺刀的时候,没事我们就唱,我都能倒着唱。”
“你跨过鸭绿江?”
李林很是诧异的道。
他老丈人、吴驼子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这杨多全能跟他们是战友?
这不是扯嘛!
“废话,”
杨多全说着就掀开自己的衣服,指着肚子边上一个跟疮疤似的豁口道,“瞧见没有,这是注油枪打的,差点就把腰子整没了,也是运气好,没缺胳膊断腿,没少挂件。”
“你今年多大?”
李林总感觉他在吹牛。
怎么就没句实话呢?
“得,跟你们透个底,我十二岁啊,就长到了一米六,特别能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家兄弟姐妹七个,互相挨着的,我老子发愁的不行,谎报了年龄,五零年直接入伍,起码有地吃饭。
想不到当年就打起来了,真是没想到的。”
杨多全说着居然抹起来了眼泪。
“那你今年四十六了?”
李林这次信了。
孩子多,家庭条件差,为了给孩子搞口饭吃,通常会送他们去参军,程百宽、程百旺,那会都是这个目的。
他们没有精忠报国那么伟大的觉悟,就是图一个饿不死。
最能吃的年龄,给家里省了口粮,等退伍了,年龄也大了,能种地干活,赚的很。
岁数要是不够入伍年龄的,谎报或者改年龄是常规操作。
“四十五!”
杨多全倔强的道,“这离过年还早着呢。”
“四十五,你这是老兵了。”
李林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怕挨揍了。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论打架,李林有信心撂倒这家伙。
但是,真拼命,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这种上过战场的,可不是魏新兵这种没见过血的。
同样是当过兵的,见过血没见过血,是两样人。
他老丈人才一米六出头,李林跟他玩刀子,都没信心能活着。
几百斤的大肥猪,他老丈人一把摁住,捅脖子放血、吹气,一气呵成。
杀猪匠冯爱国看了,都得写个服字。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程玉山这二百五,被他老丈人凶两句,屁话都不敢有一个。
他在犹豫,要不回去找吴驼子练练?
他不能干不过一个残疾人吧?
“那是,”
杨多全扯起衣服下摆,擦了把脸,“我们一个排三十多人,末了儿,活下来的也就那么五六个人,胳膊腿脚没毛病的,就我一个,知足了。
所以啊,你们说,我怕谁啊。
那些老瘪犊子,在老子面前耍狠,老子就从来不惯着他们毛病。”
“你是这个!”
李林对着他竖起来了大拇指,接着道,“我丈人他们也是打过仗的,回头介绍你们认识,喝顿酒。”
“别,”
杨多全手摆手道,“那么多战友,没几个条件好的,皮儿片儿的,看着就够闹心了,谁也不想见,省的抱头哭,除非啊,老子哪天发财了,见着扔个万儿八千,开开心心。”
“那随便你。”
李林也没强求。
接着大家又说了会片汤话,不知不觉中不知道又怎么扯到了东四野。
“想当年,四野浩浩荡荡百万大军入关,大部分是咱东北人,”
杨多全说完就叹了口气,“可惜啊,后面番号没了,打散到南边的军区,不过也没丢人,大前年在老山,豁了命玩。”
“喝。”
李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杨多全没话了,李林就开始继续说正事,“今年呢,咱们别想了,你先去找路子,弄火车皮,明年一开春,冻土化了,我就去长春跟你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