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确实很尴尬。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飞舞，过节，即使再冷，门也不能关门，前门，堂屋门都得开着，风灌进来的时候，屋内的墙纸，门帘被刮的哗啦直响，风撤走的时候，煤油灯灯芯上闪烁的火苗一下子就直了。

李进看着正在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菜的老娘，终究忍不住道，“妈，我不是孩子了，别给我夹菜了。

来，老侄女，吃个鸡腿。”

他把鸡腿又夹到了李欣的碗里。

眼前这家里的日子，全靠大哥撑起来的，新盖的房子，家里的吃穿用度，这放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家里年三十，桌上顶多就是一碗咸鱼，一碗腊肉、一盘白菜、一盘咸菜豆腐，哪里像现在，即使不是过年，平日里也是一桌子大鱼大肉。

上了大学，这两年的生活费，也都是哥哥和二姐给的，别的同学省吃俭用的时候，他“大手大脚”，能够吃得饱，偶尔还能打份肉菜，买几本闲书。

而且，哥哥还他买了一套房，两进大院，本地的同学去看了都羡慕不已，首都住房紧张，三代人，七八口人住十几个平方，这种事不稀奇。

一到放假的时候，他就躲自己的房子里，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泡上一杯茶，拿着一本书，由着太阳把人照的懒洋洋的，别提多美了。

最重要的是，哥哥居然跟他说会“尊重”他，从哥哥嘴里出来这个词，他总感觉那么陌生。

可哥哥确实是那么做的，这么多年都没打过他呢。

他也尊重哥哥，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躲着哥哥了。

可惜，老娘成为了他和哥哥中间的障碍，恨不得把“偏心眼”三个字写在脸上，他真怕哥哥伤心，嫂子不高兴。

“好心当驴肝肺呢。”

唐桂花嘟哝道。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谁能差吃的，想吃什么就夹什么，你别瞎操心。”

李玉自从赚了钱，眼界打开以后，她就再也不肯惯着老娘了。

她现在独立自主，老娘惹她不高兴，她直接就走人了，再也不需要依靠谁了。

“哼。”

唐桂花也是识时务的，不想多得罪小闺女，万一真弄恼了，不给她钱怎么办？

养老靠儿子固然不假，但是，闺女有钱，能从闺女那里得点孝敬，岂不是更好？

“你年龄也不小了，可以学点酒了，”

李林也给李进倒了一杯，“尝一尝，能喝就喝。”

“谢谢大哥。”

李进没有拒绝。

其实家里人不知道的是，他在大学就已经学喝酒了呢，班里东北、西北、苏北、鲁东的同学，都是酒鬼呢，不喝酒的是少数，他要是不喝一点，显得不合群。

李国福见他一杯酒全呷进肚子，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小心一点，呛着了。”

“没事。”

李进浑不在意的道。

冬天冷的时候，东北的同学都喜欢喝烧刀子，其中一个女同学，一个人就能喝一瓶，没事就拉着他一起喝，他也愿意陪着，虽然喝不了一瓶，但是半斤是没有问题的。

“看来真的锻炼出来的。”

李林不以为意，大学的环境还是能改变人的。

他两个儿子那么讨厌酒，结果上了大学后，受同学影响，也能喝半斤八两，只是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喝罢了。

逢年过节，如果不是李林摆脸色，就没有一个肯端酒杯的。

“哥，给我也倒一杯，”

李玉居然也从桌子拿了一个空酒杯，“嫂子，你也喝一点？”

“中，老爷们能喝，咱们也喝。”

程玉梅毫不客气。

五个人喝，一瓶白酒很快见底。

“哥，再开一瓶！”

李玉居然开始主动要酒！

“你个姑娘家的，喝这么多干嘛！”

李国福板着脸道。

“没事，过节嘛，平时没事又不喝。”

李玉没搭理他老子，直接开了酒瓶。

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从屋外照进来，李林大声道，“手电筒关了，晃眼睛。”

“长江，过来你也再喝点。”

唐桂花看在钱长江前几天刚送完一扇猪肉，一个猪头的份上，对钱长江客气的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让钱长江坐下。

“小玉，你跟嫂子也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