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地道:
“上头能派到你手头的事情,能不能办成早有定数,何必忧虑?该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功劳也好,责罚也罢,是你的也该是你的,还能逃得掉不成?”王隆哭诉了一阵,见对方无动于衷,便问道:“大哥这是往哪去?”那张干巴巴的脸终于有了点神色波动,这鬼挤出来一点哭一般的笑容,道:“东海有个真人要坐化了,是个道统参次的,修了戊土之德,又去添了个『东羽山』,都卫一道多山鬼精怪,又有戊土在,不能不理会,在我辖区,便由我看护。”“真是个无功劳无好处、白忙活的烂活。”王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他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瓷碗,里头盛了浑浊的河水,目光立刻有了变化,叹道:“你这是…被那姓崔的撞见了?”这瘦长鬼差面色僵硬,淡淡地道:“崔颚一直守在鬼门关前,死门一开,便跪在门前,一边听着门外的惨呼哭泣不已,一边期期地等着某位差遣来,盼着谁替他把这碗“枉生河水”带出去,给他的魏太子抿一口,好解解痛,得一瞬休息。”“每一碗河水,他要用鬼身精炼二十年,叫他至今还是个枉死鬼,却不觉疲惫。”王隆叹了口气,望了望他手里的瓷碗,委婉地提醒道:“这可是碗浑水。”这鬼差摇了摇头,面上的那道白符飘飘飞扬,那只手翻转过来,浑浊的河水从碗沿倾泻下去,化作白白浪江,轰隆震动。崔颚二十载鬼身所炼的河水,顷刻之间烟消云散,通通落尽暗沉沉的黑暗之处,作了一场空,这鬼差冷冰冰地道:“我也好、那几个心软的同僚也罢,都是带出来便倒干净了——谁也不敢靠近那位魏太子,只是回去的时候给崔颚看看空碗,让他有个安慰。”王隆默然,瘦长鬼则道:“我看你大有好感,一会『明阳』、一会『全丹』,觉得破船尚有三斤铁,能蹭个功劳,结个真君的眼缘,好给自己今后升迁找靠山?是也不是?”王隆哑然,良久道:“起初不觉得,今日见了这『全丹』,想着她兴许能乘风搭个余位…我这些小心思,都瞒不过老哥哥…”可他的话只得到一声冷笑,瘦长鬼道:“我问你,明阳若是不成,这李氏屠不屠?帝裔血脉杀还是不杀?金一是觉得有个全丹余位的可能是好事,可山上的某些人还能放她去求金么?”“你殷勤努力的那几位,如今显赫,可百年匆匆,一朝事了,只怕是离火作了魏太子,全丹作崔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