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蓝田一脸狼狈地倒坐在地上,脸上还是那副带着酒窝的笑容,仰头瞧着她的眼神满是茫然。
木屋里的晃动声似乎也是被张锦瑟突然的动静吓地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安静地让人心里直发毛。
借着壁炉的火光,张锦瑟忽然留意到身侧有一处反光,转过头,就看到屋子里原本被收纳在厨房的刀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地板和茶几上。
呈放射状,最尖利的部分都指向了圆心处的张锦瑟和蓝田两人。
寻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大概做得最多的就是失声尖叫,但在张锦瑟的眼中,却是一派平静。
唯一一次心跳过快,还是蓝田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把她拖到了地上,让她担心自己脆弱的脖子今天是不是就要折在这里。
而不是这栋屋子发出的异响和异动。
蓝田有些木然地坐回沙发上,看着张锦瑟利落地一一收拾起地上的这些刀叉,把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餐具“哗啦啦”地丢回了橱柜里,又“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柜门。
看着她做完了这一切,又重新推上了电闸,这才重新回到沙发上。
“我们前面说到哪里了?”张锦瑟说话的时候,连气息都不带一丝异常。
蓝田惊讶于她的镇定,试图提醒她,“你不觉得,刚才的那些刀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么?”
可张锦瑟的镇定超乎了他的想象,“所以我不是把它们都收回去了么?”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蓝田突然拍着大腿大笑出声,“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不是想问我达利亚婆婆和我说了些什么么?”
“我之前还在纠结要怎么和你开口。就像你刚才看到的,她说之前被作为继承人带来这间小屋的姑娘们,也都遇到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半夜突然打开的房门,不停闪烁的灯泡,还有会自己移动位置的餐具。。。”
“大部分的姑娘在住进这间屋子不到一周的时间就主动离开了这里,只有2个姑娘是在离开屋子之后出了意外,一个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还有一个,据说是在回去不久之后就跳了楼。”
蓝田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看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似乎并不能产生什么太大的化学反应。这样看来,达利亚婆婆倒是能放心一些了。”
“不过说起来,达利亚婆婆说的这些事,在此之前,我也是一点都不知情的。我对叶莲娜和安德烈这两个人,知道的也仅限于半年前他们拿着遗嘱让我在国内寻找继承人。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是丝毫不知情了。”
他说完这话,忽然又正经了起来,“与其小心翼翼地防着我,那两个北国人究竟要这个继承人做什么,你自己才是要真正小心些。”
说完这些话,蓝田倒是很有绅士风度地主动退到了门边,“好了,既然达利亚婆婆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就不影响你晚上休息了。要是晚上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你也可以直接喊一声,我就住在你边上那栋屋子里。”说着还指了指窗外。
蓝田说的那栋木屋就对着客厅窗户的位置,要不是现在外头一片漆黑,按理说一眼就可以瞧见。
张锦瑟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对方的好意。
在人离开之后,重新拍了拍沙发上的枕头,又把自己置身于温暖的壁炉辐射范围内。
一个人静静地抱着柔软的毯子发呆。
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外婆就常说她小小一个姑娘,却不爱和同龄人玩耍,总爱自己一个人发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一个人安静呆着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一些别样的东西。
比如一朵花凋零的叹息,一只小猫晒到太阳的喜悦慵懒,甚至连一颗铁钉即将断裂时那种决绝的意识,有时也能隐隐地感受到。
在那时小小的张锦瑟认知里,每一样微小的物件,都是富有生命力的存在,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而刚才被她收拢回柜子里的刀叉,还有吱呀作响的屋子,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伤人的念头。
有的,只是像一只小兽猛然见到了陌生人,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为了保护自己而竖起毛发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而已。
当她主动拾起地上的刀叉时,这份意图就已经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直接消散不见了。
张锦瑟好悬才在那个时候忍住了就要露出嘴角的笑意。
在炉火的温暖中,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