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下头硬撑着,直到潘雪楼抱出了唐羽铃的体。
顶上正是近午,艳阳、温煦。
可是人的心呢?
潘雪楼临走一刀,硬生生的将一面墙砍落深深的尺深刀痕。
“告诉明冷香和羽公子……”潘雪楼冷冷掌刀而立,气势迫得已超过三百之数的宫中守卫好手为之一滞,道:“潘某今天这刀砍在这里,明天就砍在他们脖子上!”
说完便是四人大剌转身扬长而去。
行动间恍如无人之境,无敢挡、无敢逆者。
她的泪在无声无息中滑下。
邝寒四那一针是要害,而潘雪楼那一刀则要命。
眼前床榻上的羽公子脸色已变成金色,甚至打颤的双唇说不出半个字来。
第十九章
唯有的是那双自己熟悉的手紧紧握着自己。
她无法想像羽公子这样的高手也会死。
好长的沉默,明冷香激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指,握住自己手掌的十指已冷。
她的心也冷了。
郎君的双手终于无力的垂落,沉重重的彷如自己的心掉入了地狱,又轻飘飘无力的有如自己的灵魂也被抽离。
真想不到一代枭雄的羽公子会死于盛年之时。
明冷香已无泪,立起的身姿有如石像般的挺直。
闷闷的天雷轰轰而来,越来越近。
终于是闪电夹在霹雳中猛击着大地。
“你放心吧!我会完成你的遗志……”
明冷香轻轻的声音由心底响起,道:“石剑的秘密和独孤斩梦的第十七剑……”
她长长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嘶哑而厉,道:“我会用这两种武功杀光他们替你报仇!”
声音穿出了地窖和凌空而落的大雷鸣响共振。
哗啦啦!好大的雨奔下。
好大好大的雨,雨打在伤心人的身上。
碎石般的雨珠打在身上很痛。
痛,可是怎能和心中的痛相比?
新坟初,连天也哭。
潘雪楼忘了自己曾有泪水。
咸咸的,滑过双颊沾濡在嘴角,咸咸的。
刀犹在手,情却已死于心中。
羿死奴的心呢?
多少次梦里,曾想过有一位亲人?
一位就好。
不管他是断手缺脚,甚至是疯子都无妨。
只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人和自己是相同的血缘,他愿意跪倒拜伏在天地间三天三夜。
他知道他有。
却是在最接近的时候上天又带走了她。
雨,更大。
羿死奴忽然有一股怒气冲上了顶门,恨!
他好恨天,好恨地,好恨人间千百事。
更大的雨,更激昂的奋怒。
忽然一声厉的长叫由心底长啸而出,在大雨中羿死奴狂奔了起来,好快好快的被雨幕遮住了身影。
黑情人在讶异中想追,却叫邝寒四的手轻轻拉住。
“现在谁也劝不了他……”邝寒四的声音充满了悲凉,道:“心病只有心药来解。”
自古来失心疯的确不是可以劝得醒。
黑情人深深叹了口气,眼前的潘雪楼背影不动如山。
更大的雨却越发显示出这道背影的苍凉。
他一叹,走向前轻轻拍了一下这位朋友的肩头,道:“唐姑娘绝对不希望你这样……”
黑情人凝视着坟碑,上头是用刀一痕一痕的刻出惊心动魄的字。
“爱妻羽铃之墓”!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因为刀锋刻处的深邃而令人强烈感受到刻划者的心情。
无情如死。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邝寒四也站到了另一侧,他缓缓而有力的接道:“但是我更知道找到杨雪红姑娘会对唐姑娘的死知道得更多。”
潘雪楼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
“她们出固阳城后,先往北绕再往东入关。”黑情人的声音也激昂了起来,道:“以羽公子来回的时间计算,约莫可以猜出方位内十里方圆。”
潘雪楼的目光终于抬离了墓碑,每一个字说出得好吃力,道:“你们去,我留……”
一阵沉默后,潘雪楼缓缓又道:“别阻止我……”
黑情人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潘雪楼留下来的目的,杀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