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许久不曾动过的琵琶,给我们弹了一曲《青莲》。siluxsw.com
青莲如水,佳人濯之。
这是爹爹曾经写给娘亲的诗句,每念及,总觉妙得不可方物。
年夜饭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居然吃了足有两个时辰,饭菜都放在炉边热了好几回,大家却依旧兴致很高,我甚至还搬出了以前闵秋宵讲给我的笑话儿,一板一眼地学那些人物怎么动作怎么言语,把一直束手束脚的香紫都逗得直抿着嘴笑。
亥时一过,再点一挂大红鞭,我们的年夜饭才正式算是吃完了,堂屋里收拾停当之后,大家便聚在炉子边聊天,香紫推脱了几把,最后也落座了。
巧哥儿中途去拢了拢炉火,便抱怨这济南的天气,若是穿着在江南的过冬衣裳,非把手指头都冻掉不可。
香紫笑了笑,接道:“济南的冬天是冷,又干,可是褪得也快,等着吧,那阳春三月时候,保管美得叫你们看不够的。”
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在江南的冬天里,还是有许多绿意盎然的树木的,哪里像这鬼地方,跟个秃头老爹似的,寸草不生。而且都说北方冬天尽是白雪皑皑,美不胜收,可是我们到这里都快两个月了,别说是雪了,就连冰粒子都没见一颗,倒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得面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的大水桶。
想着想着,牢骚便出来了:“嘁,连雪都不下的,算什么北方!济南府真小气!”
香紫又笑:“快了,不出两天,保准有场大雪。济南天干,雪粒子金贵,可不得攒起来?”
我仍是不信,做了个鬼脸嗑瓜子去了。
还没磕完一把瓜子,我就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渐渐地便乏了,打了几个呵欠便睡意朦胧起来,恍惚中依偎着娘亲,舒舒服服地靠着,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就朦朦胧胧地听见谁在叫我,接着便是一阵推搡,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巧哥儿红扑扑的脸就映入眼帘,近得我都能看到她睫毛上的水珠子。
“干嘛!我还要睡!”被扰了好梦,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我没好气地推开她,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好好好,我不叫你!错过这次,看你以后悔不悔!”
什么?
我心里的毛毛虫立马被巧哥儿这意味不明的话给勾出来了,头也不梳,披了袄子,趿拉着鞋就往外窜,刚打开门,就僵住了。
满眼都是白色,白的地,白的树,白的院墙,一呼吸全是冷丝丝的空气,仿佛还带着凉凉的香味似的。
原来这就是雪。
地砖看不见了,院角的井看不见了,墙根的柴火堆也看不见了,好像它们见着这样洁白的东西全部都自惭形秽地躲了起来。
雪的庄严压过了一切。
可是,那刺目的白却又显得格外的妖娆,像是美人舞着漫天的轻纱,略微地倦了,停下来小憩,周遭便像是怕惊扰了她清净似的鸦雀无声。
我长久地站立于廊下,竟像是被那股气势给压制住了。
在白鹭洲,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那深深的苇丛,碧珀似的潭水,甚至天边飘过的云彩,都在我的手里,都由我掌握大权;可是,在这漫天的白雪世界里,我却觉得我像是天地间一颗小石子,再渺小不过了。
香紫端着水盆从侧边厢房里走出来,刚抬脚要往雪地里踩,我见了,急的大叫:“别!别!往墙角走!顺着墙根儿!哎哎,要不你等会再出来吧!”
我使劲儿盯着香紫提起来的那只脚慢慢缩回去,才算松了一口气,生怕破坏了这么干净的一副画。
巧哥儿乐了,道:“难道你今天饭也不吃了?也不出门了?”
我白她一眼:“你这个人,真没趣!”
“巧哥儿,就让她看吧,南方的小东西,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呢。”娘亲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站在檐下直笑,“我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可也不能老这么站着吧,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饺子没吃,鞭炮没点呢!一家子人巴巴地在这站着,又不是诗人,看两眼也吟不出首诗来!”巧哥儿又道。
“你们忙去就是了。呐呐,咱们可说好了,你们谁都不能踩院中间这一块啊!”我拿手比划着,大家答应了便各自去准备,留下我一个痴痴地看。
这雪真神奇,原本院角落里那棵老树秃了吧唧的难看的要命,现在覆了一层雪,竟像是染了仙风似地,骨架亦显得清奇了。
我小心地走到树下,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