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的来路方向瞅。
不知谁忽然高叫一声:“状元郎来喽!”
刹那间,背后仿佛有一只重逾万斤的手使劲地往前推,我整个人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一手被压在与身前士兵之间的空隙里,拔都拔不出来,另一只手则高高擎着,还锲而不舍地捏着我没吃的那个大包子。
而且并不仅仅只有如此程度,推力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我简直都要喘不过气了。
而那句情报显然是假的,官道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被挤了好一会儿,背后的推力渐渐有些松懈,我感到饿了,于是奋力地缩回高擎的那只手,想要咬一口那香喷喷的包子,结果包子刚送到嘴边,就听见有人又是一声高叫:“状元郎来喽!”
人浪冲击再次袭来,我的手肘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包子立刻脱手,“骨碌碌”一路滚到官道上去了。
“哎,我的包子!别踩了!”我惋惜地惊叫道,徒劳地伸着手,眼睁睁看着它离我远去。
“啪嗒,啪嗒”碗口大的四只蹄子停在我眼前,再往上是四条修长的雪白的马腿,慢条斯理地走过我的面前,然后,那蹄子顺理成章地从我的包子上踩了过去。
“包子!”在包子被踩扁的瞬间,我的胃一阵抽搐,更饿了。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子力量,在马屁股悠悠然从我眼前飘过的瞬间,我伸出手去,一把拽住了马尾巴。
那原本悠哉游哉地踱步前进的玉骢马,感觉到自己屁股上蓦地一紧,吓得长嘶一声,尥起了蹶子。
我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状元郎的马尾巴,赶忙松了手,想要把自己隐进人群里去。奈何人群太过密集,我缩了两缩,都没能低下身去。
自然被状元身后的侍卫给揪住,一把扯了出来。瞬间少了人群的挤压,呼吸顺畅了不少,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扭住双手,有点丢脸。
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被反剪着双手,连抬头都困难,更不用说去看那状元郎长什么样子了。
倒是那状元郎先下了马来,走到我面前来,惊喜似的,叫我的名字道:“鹭鸶。”
我不敢相信地抬头去看,眼前那青年一身大红状元服,笑起来的模样却依旧淡淡的,云淡风轻似的。
竟然真的是他!
好小子,我就晓得,他一定行的!
“快快松开这位姑娘!”
身后两名侍卫得令退后,我从地上蹦起来,开心地对着他的肩捶了一拳。
“你小子,真有你的!”人声鼎沸,我几乎是用吼的才让他听清。
这可真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我只好向闵秋宵无奈地摆摆手。
闵秋宵也只得朗声道:“鹭鸶,现在人多,我不便与你多说,你且稍等,待我到了济南府衙,得了空就去找你。”
我点点头,一矮身,又钻回人群里去了。
在府衙外面的树上坐了半晌,才瞧见闵秋宵换了便装,由侧门孑身而出。
我原本想跳下去的时候吓他一吓的,可是谁晓得他早有察觉,一抬眼就瞧见了我。
我只好扁扁嘴,一边嚷着“不好玩,不好玩”,一边溜了下去。
“鹭鸶,为什么见你一百次,你就有一百个花招等着我呢?”他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我道:“这才是老大的能力和魅力!亏得我慧眼识珠呀!要不是老大我当年对你的栽培,你能有今天?还不快谢谢老大?”
“好好好,多谢老大!咱们去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话吧,在这树下站着算怎么回事。”
我于是带他到芙蓉街去,还特意绕路避开涂虹一家的茶馆,找了一间饭馆,要了一间雅间,两个人坐定。
我早就饿坏了,吩咐小二先做两个热菜拿几个馒头上来,然后便敲着碗碟翘首以待。
闵秋宵把茶水倒上,浅浅抿了一口,皱眉道:“这茶,不怎么好。”
我立刻自豪道:“这济南城里,最好的茶,可都在涂虹一他们家呢!”
“那你怎么不带我去?”
我大惊失色:“你疯了吗?上次你又不是没见涂虹一那个吓人的模样,我再带你去他家的店,那不是找死么!你要想喝好茶,下次我给你拿出来,他不会管我的。”
“跟你说笑呢,你也当真!”他浅笑,放下茶杯,看着我,继续道,“你们两个,感情看起来很好呢。”
我“嘿嘿”一笑,颇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