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心潮反复,却叫我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稳了稳声音,道:“素梨,我不与她打架了。你起来吧。”
素梨将信将疑地瞧了瞧我,并不起身。
我也顾不得她,对那许家小姐正色道:“我只说不与她打架,却绝不向她低头认错。只因此事于我,实在是污蔑。”
“许小姐,你听好了,我不是什么狐狸精,我也没对你的秋宵哥哥动什么心思。闵秋宵是我幼时在杭州的旧识,但我后来随娘亲迁至济南,便与他再无瓜葛。我早已将自己算作是济南的女儿家,且在济南,我也早已有了人家。若不是那个人被人陷害,我也不会上京来,也不会遇见闵秋宵。我不晓得你与闵秋宵的关系,我也不想晓得,这些横竖与我都没有干系。我只想快快救了那个人,快快回我的济南去,我早就累了,厌了,京城不是我能长久呆着的地方,我一早就晓得。所以我不会在闵秋宵这里久留,等到我的那个人回来,我便要归家去。”
我讲完这些,忽然便释然了,任她信与不信,这是最后一次解释了。之后若是再给她纠缠,大不了我便舍弃了闵秋宵这庇护,而那时,真需得告御状去,吃多少苦我也认了。
想想我也真傻,若是一早便想清楚,与她讲清楚,又何至于会被一直纠缠?
于是苦笑一下。
而她听完我这些话之后,仿佛周身的锐气都一下子消散掉了似的,绷紧的肩膀也松了,大眼睛眨了眨,忽然现出一丝困惑来。
她很久都没说话。
我觉得不能就这么走掉,总应该等到她一个明确的态度才是,否则下次再遇上她,即使不再解释,再给她不依不饶地纠缠上一番,我说不定真要倒霉倒死。于是便陪她站着。
一时间,园中静寂。
我右手上几道深深的伤口又裂开了,虽只是渗出些血丝,却生疼生疼的,我抬手瞧了瞧,拼命忍住。
“唔,你的手……是昨日伤到的么?”她忽然开口,颇关切地问我道。
我没料到她居然会来关心我的手,一时拗不过来脑筋,便只生硬地“嗯”了一声。
她又道:“这两日给你添麻烦了。”
怎的变化得这样快?我有点受不住。
本以为她接着又会说点什么,结果等了半晌,都没有声息。
我抬头一瞧,只见她抿着嘴唇,眼眶子里居然又开始蓄泪,像那趵突泉的泉眼子似的,歇也不歇。
唉,忽而娇滴滴软绵绵,忽而又好似个身手敏捷的女侠,这姑娘,真真将我搞糊涂了。
素梨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手,她接过去一并将眼泪揩了,也不理会我们,一个人跑到池子边上的假山石上坐着去了,托着腮望着水面出神。
唉,罢了罢了,我就当她道歉了。
站了一小会儿,愈发觉得尴尬,于是惦记起了我的那一小筐香椿,便想先回房去。
走到素梨身边,听她悄声与我耳语道:“许小姐怕还是在伤心着,沈姑娘你就先回去罢,我在这儿站一站,听着她的吩咐。”
我点头道:“这样也好,刚刚那一筐子香椿估计还在地下扣着呢,我拾掇拾掇,拣一拣,就在房里,有甚事叫我就行。”
说罢,便带着平果儿推门回去。
那小筐子在地下反扣着,香椿撒了一地,有几根被踩得稀烂,我将它们全撮到筐子里,拿到屋里去了。
平果儿还惦记着那许小姐似的,在屋里缩一会儿,就要跑到角门那儿去瞧上一瞧,来回穿梭,也不嫌累。
我被他晃得烦了,叫住他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你肚子不疼了?”
他居然甚欢喜地答:“鹭鸶你昨儿个揉得好,不疼了!”
我抓起一根香椿就扔他:“你给我老实一点!跳来跳去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说着媳妇了。”
他立刻羞得红了脸,在门槛上坐下,拿脚后跟在地上划拉。
我很满意这效果,很快便将那一小筐香椿都拣好了。
不过那许家小姐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若是伤情,未免也伤得太久了些。
我便叫过平果儿来,对他道:“你去那边瞧一瞧,那大小姐怎的还伤情呢?莫不是哭晕过去了?”
平果儿立刻扁嘴:“先前你非不叫我去瞧,现下偏又叫我去瞧!”
我挑眉:“你不去?”
他瞧见我这么个凶恶的表情,冲我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其实就那么几